那人摇着孔雀羽制成的珐琅扇,玩味地看向何言过,“在下牧归泽,是这酒肆茶楼的老板。”
宁礽扯了一下何言过,何言过会意,道:“不……只是觉得这个姓氏确实少见。”
“小友琴声抓耳高超,某实在是佩服。”牧归泽笑得爽朗大方,啪的一声合上扇子在手心有节奏地敲打:“伯牙易得,子期难觅。不如小友随某一道,拜谒子期一二?”
牧归泽虽是是对何言过说话,笑眼却望向宁礽。
陈七躲在宁礽身后,揪着他的衣服偷看这个有文化的西域人。
牧归泽注意到,冲他挤了一下左眼,陈七忙缩回去。
何言过欣然点头,道:“技艺平平,先生抬爱。”
宁礽也回以一笑,道:“荣幸至极。”
·
牧归泽将三人领到另一薄纱前,在袖中捏了捏宁礽右手,摇着扇子笑道:“请?”
宁礽不解何意,他狐疑地看向牧归泽,只见他近乎不可察觉地摇了一摇头。
他瞬间收敛神色,下意识抓紧陈七的手腕。
何言过也注意到异样,跟了一个“请”字掩盖过去。
·
“呦,这是谁啊——”
宁礽拖长了声音,阴森森怨幽幽乜斜着何秋行和檀盈。
何秋行好像宁礽为何不满,却又不太肯定,只是道:“果然是你们。”
檀盈举扇掩面笑得意味深长:“果然是你,们。”
宁礽瘪着嘴一屁股坐在何秋行身边,似乎很可怜委屈的模样。
何秋行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颈后,宁礽无端觉得心情变好了。
那条看不见的狐狸尾巴,
·
“兄长,你怎和……咳。”何言过下意识瞥一眼檀盈,“你怎在此处。”
檀盈一挑眉,看破何言过的小心思:“怎么,我不可以借你兄长来金沙楼小坐吗?”
他转向牧归泽,扇一把阴风:“牧先生,你听听他这话,竟然嫌弃你这金沙楼——可是该打?”
牧归泽摇扇子的幅度更大了些,笑道:“这可是某新交的小友,阿檀就放过他吧。”
何秋行抬眼看了一眼牧归泽,等牧归泽大大方方看回去时,何秋行已经重新垂下眼眸,对何言过道:“先回去吧。”
···
一路上宁礽都没搭理何秋行,却像是和檀盈冰释前嫌像好兄弟一样二人勾肩搭背嘀嘀咕咕一路。
期间还传来檀盈开怀的大笑,谁知走着走着就被宁礽大喊大叫着追着打。
何秋行也不言不语,静默地宁礽后面。
他看宁礽走得雄赳赳气昂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国土。
·
几人各怀心事,尤其是宁礽。
檀盈一靠近何秋行,他就会像奓毛的狐狸崽子,遇到危险似的眦呀咧嘴。
·
直到檀盈自觉进了斗室的小门儿宁礽才想起来自己还要住在步雪来,他气呼呼的剜了跟在后面的何秋行一眼,先行走了。
檀盈侧目:他今天发什么疯?
何秋行:。
檀盈用脸说:你不会真把他……真的假的呀,这修为得提升几千年……
何秋行眼睛一斜,檀盈立刻缩头不敢说话了。
·
何秋行摇摇头,他不太确定宁礽为什么发疯。
但最起码没有做出发疯的动作……先回步雪来吧。
一进门,宁礽立刻把门关上,不让何秋行进去。
谁知何秋行伸手推门还被宁礽贴下的令牌咬了一口。
何秋行:……。
“小鬼。”
宁礽不理,靠着门扉滑下来,闷闷不乐地戳着地面。
“为什么不高兴。”
何秋行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像是隔了很远,又像是就在耳边。
宁礽仰头靠在门上,他依稀能看到何秋行倒影在门扉上的影子,像水渍一样,混在胡乱的枝桠间。
余光却瞥见插在骨瓷瓶中的桃花枝。
这——不是他出关那天我偷摘给何秋行的么?
原来已经开花了呀。
之前都没发现呢。
“为什么不高兴?”
门外的何秋行不疾不徐地再次问道。
宁礽一抿唇,道:“不知道。”
只听何秋行嗤笑一声:“宁礽,你知道的。”
我……知道吗?
宁礽眯起眼睛,他好像又看见檀盈眼底波光狡黠妖媚,
·
“小鬼,你喜欢何秋行。”
宁礽立刻松开跟檀盈勾肩搭臂的手,像是被堪破心思似的惊慌:“没有!”
“哦?”檀盈眯眼笑了,“骗人。”
宁礽追着檀盈要打,被檀盈灵活躲开,又道:“那你猜猜,我喜欢何秋行什么?”
“你喜欢何秋行?”
檀盈不可置否,道:“我可太喜欢何秋行了,三千年前他的前世救过我,三千年后他的现世又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