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就出门寻人,谁知劈面撞上了何秋行,堂宛行礼:“小师叔。”
“起了?”
“嗯。正找人帮他穿礼服。”
“不用找了。”
堂宛好像知晓何秋行没说出的那句话是“我帮他就行”,笑道:“也好,那劳烦师叔。我先去盯着预备事宜。”
二人再次行礼,堂宛大步离开。
···
“这么快啊。”
宁礽勾头一看是何秋行,又想起夜里和炉鼎有关的讨论事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索性拿出他最擅长的撒娇耍赖装迷瞪,厚着脸皮道:“哎,你这身儿也真好看。”
何秋行与堂宛是两种不同的美:同样的礼服穿在后者身上是俊秀又温良,穿在前者身上却是威严压迫。
也?
何秋行极其细微地一压眼眸,危险肆意,奈何宁礽没注意到。
宁礽围着他啧啧转了三圈。
何秋行本身长得显凶,浓眉深目,又在这华贵礼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高拔抓眼。何秋行不可置否,问:“不会穿?”
“嗯,你帮我看看,这个扣怎么搞的,压在腰封下硌得慌。”
“这个是蹀躞带,该在腰封外面。”
何秋行上前,拨开宁礽乱动的手,慢条斯理地把宁礽系的死结打开,重新系好。
宁礽嫌痒又扭又笑的,道:“这东西真磨人,幸亏它好看,不然我宁可光着。”
何秋行从鼻子里哂笑一声,道:“别动。”
“这个是什么?”
“绶带。”
“那这个呢?”
“项圈。”
何秋行蹲下给他系上交织着红橙光泽的束脚,又将薄软柔白的织金下摆放下来,套上绕着坠珠的脚环。
被碰到脚踝时,宁礽才觉得这腻腻歪歪的氛围哪里不太对劲,连忙止住何秋行:“剩下的我自己来!”
好半天才穿好,宁礽蹦跶两下,伴着手腕上的铃铛一动一响,晃晃脑袋确保头顶簪星曳月的富丽发冠不会掉。
红衣华冠加身,束腰紧收,宁礽一下子劲拔明朗起来。
整个屋内通透敞亮的室内明光流转,何秋行不自觉地理了一下衣领。
宁礽无知无觉地拿起桌上的面具,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如玉似树,抓眼动人。
他松一口气,叹道:“真的太麻烦了,幸亏不用日日穿着。”
“回来。”
何秋行揪住正往外跑的宁礽,一把将他拢回来:“耳坠。”
“啊对,差点儿忘了。”
宁礽接过何秋行递过来的耳坠匣子,捏出那对白珠红玉相扣样式的戴上,偏头看着何秋行,抛了个媚眼:“咋样。”
何秋行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尚可。”
“那就是好看啦!”
宁礽随手拿起乱扔在桌台上的铜镜,何秋行捏过他的下巴,贴上珍珠面靥。
“别动。”
宁礽不解:“为什么你和大师兄不用上妆?”
何秋行拇指发力,是宁礽转向左边,道:“因为你扮演的红鲤鱼精,她是个姑娘(1)。”
宁礽愣在原地:“哈?”
照了半晌,宁礽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不知想到了哪,忽然认真问道:“何秋行,我是炉鼎,亲一口修为就能提升五百年的那种,对吧?”
何秋行一怔,眼底沉了一沉,点头:“……对。”
宁礽抬起手戳戳镜面,若有所思:“如果我亲我自己,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不会。”
宁礽十分失望地“啊”了一声。
何秋行:……
某些时候,何秋行真的很想敲开宁礽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怎么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呢。
他长舒一口气,像是被气得,从宁礽手中抽出铜镜,咣当一声扔回全是小玩意儿的箱子,道:“走吧。”
窗外的冬阳凉凉照在何秋行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宁礽看到了上面青紫色的血管。
宁礽没来由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一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萦上心曲。
···
二人一起出山前往豆砚山揽疆台,众人已在那里等候。
众弟子看着何宁二人一个庄严威压一个夭桃秾李,溢美之词不止。
谁知忽有一人幽幽道:“你是公主吗,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晚。”
前朝公主多骄纵跋扈,行事乖张,灭亡的大半原因都是因为公主摄政乱朝。
因此在本朝,公主不是下下嫁就是远远嫁,最惨淡的是送与千里之外的异族和亲。
面对阴阳怪气,宁礽向出声那人翻个白眼:“我说何言过,你是大小姐吗?我这不是没耽误时辰,要求还挺高。”
何言过比宁礽年长一岁,向来稳重懂事,唯独碰到他师弟宁礽容易气急败坏。
商决明连忙插在他俩中间,以免两个小冤家大打出手:“小四,你是他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