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帘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开了鬼头刀,她呆呆地仰头凝望着永远稚嫩青涩的小女孩,她嘴唇蠕动了一下,低头望向介白。
嗯,如果介迟好好长大了,会和介白一样漂亮吧?
而此时的介迟,犹如三界之外的厉鬼,它轻轻松松就挣开如梦令召集的阴兵,瞬间出现在云岁桉面前!
再一眨眼,直击宁礽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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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宛脸色一变,立即闪身抵挡住介迟,楚天阔掌门后脚跟上,旋剑绞开介迟长剑!
“阿礽!”堂宛竭力嘶吼,似乎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使用自己的咽喉,“走啊!!!”
宁礽从未想过他文弱温良的大师兄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大师兄——”
眨眼间,撷华君何予帘冲破重重阻碍闪身至何言过正前,搂抱着她的小弟弟,在何言过额心落下一吻。
何予帘眼睫扑簌了一下,掉出大颗泪珠。
“过儿,长姐永远爱你。守好豆砚山,活下去,等姐姐回来。”
话音未落,代表灵墟燃烧的厉火荡漾开来!撷华君瞬间冲向介白!
“姐!!!姐——”
何言过张皇失措地扑向何予帘的方向,即将就要握住何予帘的手臂——
介白疯了一般蓄力握向何言过咽喉,何予帘大怒,一掌将何言过拍到宁礽身边,吼道:“带他走!!!”
说时迟那时快,宁礽悍然出剑,格挡住又要冲回长姐身边的何言过,怒喝道:“回!来!”
“别碰我!我他妈的叫你别碰我!!!”
何言过一拳头扎扎实实打入宁礽腹部,宁礽当即呕出一口鲜血,血迹所至迅速腐蚀掉衣销白金袍的铠甲,无数邪祟再次破土而出,尸鬼失控,发出愈发猛烈的攻击!
云岁桉慌里忙张地将宁礽的血迹消掉,怒道:“你发什么疯!”
谁知云岁桉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乍现,云岁桉原地消失!
只有一根凤凰羽从面前施施落下!
宁礽一惊:这……
“我不走!我要把他们全都杀了!”何言过怒目圆睁,眦角欲裂 ,提起宁礽衣领,“我怎么能走,我怎么能像你放弃牧先生一样抛弃豆砚山!”
“姐!姐姐!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宁礽失魂落魄地怔愣在原地:不、不是的……我没有放弃牧先生……
刀剑摩擦声破耳入心,滚烫新鲜的血液溅了满身。
烈火熊劲燃烧,千年梧桐万年翠柏付之一炬,无尽的飞灰盖过混沌天光,弥望之处皆为猩红惨烈。
“宁礽,你又不是我何家人!”
这句话像是淬毒的利匕,狠狠插进宁礽心中残忍搅动,再带着碎肉拔出。
宁礽满脸血污,一道脏兮兮的血痕悲伤的停在眼角下边。
“对,我不是何家人。但你这样,你是何家人吗?”
他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力气,快又干脆地锤向何言过:“何言过,豆砚山流的血不够多吗?你不赶紧跑,还想奔着去当英雄?自古以来有站着的英雄吗?!”
何言过毫不犹豫的还手,宁礽一个擒拿把他压在地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下去,死死掐住他的后脖颈。
“我的姐姐我的家!都在这!宁礽你害死牧先生!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
“姐——姐!我不走!你别让我走!姐!!!”
宁礽不知想到什么,疯癫的神情从他脸上退下,异常平静道:“好哥哥,我们走……”却最终没有忍住汹涌的泪水,泣血嘶吼道:“师父和大师兄……快撑不住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言过崩溃失控,对天长泣。
“宁礽,师兄求求你……让我去找我姐姐吧……”
“四哥哥……”
“四哥哥求求你……那是我姐姐!”
“何言过!走啊!”
“我姐姐的灵墟在燃烧!在烧!!!她让我等她回来,可她回不来了!”
“姐!!!你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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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礽用最后一点灵力在地上画下凌乱潦草的阵法,带着颤抖哭腔,吼道:“越岭缩地!”
···
三千长阶血欲泣,搁诐道英魂不尽。
宁礽奋力将何言过拖入阵中,于最后一息回头,看到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堂宛喷出一口血,奋力挡住介白惊险一招,携千钧之力给予还击——
堂宛似乎心有所感,在如此关键一刻竟然也微微回头。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无数秒,同样狼狈的师兄弟隔着破碎腥臭的尸体遥遥对望,无数把插在地中的的长刀划分出生门与死路的界限。
介迟双手紧握重剑负山海,一剑劈开撷华君何予帘!
玄色物质于瞬间拔高数丈,三千煞气尽数倾压向搁诐道,哀鸿遍野怨鬼当道,介白像是下了一道邪恶的诅咒:“堂宛,你怎么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