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里没吃完的面包揉成碎屑扔到地上，立刻就有鸽子落过来。
有通体白色鸽子，也有灰花色的鸽子。
这里的鸽子都不怕人，胆子大的跃跃欲试要往林燚手上落。
他撕下一块大面包，用左手拿，之后把右手摊开。
鸽子直接落到他手上，小脑袋歪了歪，一下一下啄面包。
“试试？”林燚转头看陆淼，挑了下眉。
陆淼学着他的姿势，一只白色鸽子落到她掌心。
她认真看着那只鸽子，嘴角自然地弯起。微风吹过，黑色短发末梢在锁骨前翻飞。
林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陆淼。”
陆淼扭头看他，面上还是愉悦的表情，“怎么了？”
林燚说，“你知道过去这几年，没人跟我打架斗嘴，我过得多无聊不？”
陆淼笑笑：“你那些兄弟呢？”
“他们哪有你厉害。”
“那你应该去武术学院辩论队找。”
“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
林燚扯扯嘴角，长长出了一口气：“你就非让我说肉麻的呗。”
陆淼看他。
林燚妥协一般，闭了下眼睛。
他嘴角松了松，然后生硬地说：“就是，这四年你不在我身边…”
“我很想你。”
林燚说完，自己先无声笑了笑。
他手往上一抬，那只鸽子飞起。
突然说这种肉麻的话，他很不自在，连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但似乎因为已经说过一遍，重复第二遍时，便没有那么艰难。
林燚看着女生眼睛，说：“陆淼，我很想你，你听懂了吗？”
陆淼根本不敢看他眼睛。
她移开视线，托着鸽子的手都没那么平稳。白鸽张了下翅膀，随后才站稳，继续进食。
她苦笑了下，说：“我跟你的那天真不是我第一次，我没骗你。”
林燚往她方向迈了半步，语气和平时跟她互怼时一样：“你是从哪个古董店跑出来的吗？谁还没点过去了？”
“你是不在乎，行，你可以不在乎我是不是第一次。”陆淼抬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你亲戚呢？”
果然，她看见林燚瞳孔微缩。
陆淼眼睛有点红。
但是有些事情应该尽早了断。
她吸吸鼻子，也把手垂落在身侧，左手剩的面包被她扔到地上，任由鸽群分食。
她继续说，声音轻，但是很清晰有力，“如果我曾经怀过孕呢？”
在林燚的视线注视下，她一口气说完：“如果我曾经怀过一个七个月大的胎儿，最后引产时都能看出来知道她是个女孩呢？”
林燚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声音低，压抑着什么情绪似的，手掌在她后背轻抚，“别说了。”
陆淼闭上眼睛，“你看，你做不到不在乎，是吧。我还没有说完。”
林燚却打断她的话：“什么时候的事情？”
“高考之前的几个月。”陆淼叹了声气，“我十八岁就…不干净了。”
“我当时应该逃出来的，是我的错。”林燚把她抱得更紧，说：“没有不干净，你这什么老古董想法赶紧给我扔了。”
陆淼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心里却是这一年多以来都没有的顺畅。
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说：“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林燚手掌在她后背一下一下轻拍，“你如果想说，我听着。你如果不想说，我以后也不会问…好吗？”
他还在想着和她有以后。
那一瞬间，陆淼真的有想过就这样隐瞒下去。
只是她担心这个秘密迟早有一天会把她自己逼疯。
抬起手臂，抱住他。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抱他。
陆淼收紧力道，良久，才缓缓放开，仿佛是临行前的告别。她说：“是林雍。”
她缓缓睁开眼，已经做好林燚松开她的准备。
而和她预料的一样，林燚果然缓缓松开她，和她拉开距离。
陆淼苦笑。
果然，没人能够接受的。
“林燚我……”
话还没说完，林燚直接吻下去。
舌尖在她口腔每一寸扫过，像是在圈画自己的领土那样强势又细致。
两人分开时，陆淼喘息都有些费力。
林燚笑：“还是太虚了。”
陆淼抬头看他：“你才虚。”
林燚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我还虚啊？这一年要不是怕你多想，你那袋子偷工减料的避孕套早就被我用光了。”
陆淼问他：“你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没？”
“听到了啊，”林燚说，“就因为这个啊？”
他一脸“就这么一件破事你竟然纠结这么久” 的表情。
他的表情太真切，真切到让陆淼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