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又是清晨，自来水冰凉。
凉水哗哗哗的冲在手上，手指没多久就泛红发麻。
水房在洗手间外面，男女生共用同一排洗手池。
每一层楼的水房门外都有一台热水机。
楼道里很安静，偶尔有人路过时都有很清晰的脚步声。
关掉水龙头，林陌甩了甩手上的水，随后嫌弃地拎起那袋气球的一角。
同时思考，她要不要把实情告诉给即将吹气球的男生们？
转身，对上顾洵的视线。
从高一升到高二，七班教室也从二楼搬到了三楼。
三楼没有教师办公室，教室比二楼多出来两间，所以艺术班在高二年级时便不用再比文化班低一个楼层。
顾洵也更多地被班级里女生讨论。
比如，他整天都拿着一个黑色保温杯喝热水，无论是穿短袖的季节还是穿长袖的季节。
大家都说他是提前步入养生阶段。
“你的手怎么了？”顾洵走到她面前。
林陌抬起右手，手指掌心还有没晾干的水珠。她失笑，把左手拎着的气球举给他看，“这个是从我们班体育委员柜子里拿出来的，他的柜子里有球鞋……”
顿了下，很委婉地没直接说同学脚臭，她用了另一种说法：“气味果然算是一种低阶版生化武器。”
顾洵弯了弯唇，从衣兜里拿出手帕纸，打开递给她两张。
很明显，一张擦手，一张垫着袋子。
林陌说：“其实不至于，毕竟一会儿冯辉和林燚还需要用嘴吹这袋气球。要来看看吗？”
顾洵点头：“刚好我也要去操场。”
在等他接热水的间隙，林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竟然才过去十分钟。
这几天的过得格外漫长。
她突然从另一方面理解了，为什么高考那天，有那么多家长站在考场外翘首以盼。
或许不只是对分数期待，也不是期盼孩子考的能有多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希望在自家孩子有需要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出现。
林陌此时就是这种心态。
顾洵接完水走过来，“林雍无法无天是因为他父母过于溺爱。”
思绪收回，林陌和他边走边聊。
前几天她让顾洵帮忙留意林雍家里情况。
林陌看他：“那你有没有听说，他女朋友都怀孕了。”
顾洵：“听说了。”
“怎么处理的啊？”
“他家里提出让林雍把女生娶回家。”
一想到又乖又善良的学姐遭遇这些，林陌就气得不行。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他们怎么有脸的啊，那个女生是理工大学高材生，还没毕业啊。”
顾洵见她情绪激动，也猜到林陌应该是认识林雍女友的。
他继续说：“但是那个女生拒绝了，只让林雍拿了医疗费用。”
沉默半晌，林陌问：“你知道那个女生家境怎么样吗？”
没料到她第一句会问这个，顾洵停顿一下，之后仿佛想清楚了女生为什么要关注的问题。
他回答：“父母都是老师，只说女生遇人不淑，给她在学校请了两个月病假。”
脑海里是学姐笑吟吟的乖巧模样，林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如果不是那天亲耳听到，林陌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那么离谱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已经走出教学楼，阳光比刚才刺眼几分。
遥遥能望见七班遮阳棚搭建完毕。
他们班动作快，其他班级有的才刚把棚子搬出来。
知道学姐及时止损，林陌心情舒畅了一些。她问顾洵：“你今年报名三千米了吗？”
“报名了。”
“这样的话，我们今天下午岂不是会在同一起跑线出发？”
“是。”
遮阳棚下，到了的同学把自己桌椅搬下来，体育委员正在和大家一起把桌椅排列整齐。
已经能听见自己班级里同学打闹的声音了，林陌忽然想到自己刚才漏掉一个问题：“对了，我想再问一句。”
“你问。”
林陌：“林雍会不会老实一段时间？”
“概率比较小，因为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他没有明说，但是林陌知道，顾洵指的是林雍让女生意外怀孕。
两人都知道，甚至目前情况更棘手。
林雍有女友的时候，还会对陆淼收敛一些。
这下他没有了女朋友，难免有更多的时间来报复陆淼。
“真是畜生啊。”林陌恨不得把林雍打得挂在墙上。
顾洵安慰她：“虽然我和陆淼接触不多，但是从夏令营那几天相处、以及你的描述中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很清醒的人。”
林陌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没办法告诉顾洵，她最担心的就是陆淼这个人实在是太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