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尽力把时间空出来,安安静静和柴初一坐下来吃一顿饭。
明明这么简单普通的愿望,怎么就那么难。
柴初一委屈的红着眼向他大吼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委屈,才一股脑把在国外的窘迫经历说出来。
可说出来的瞬间,他就又后悔了。
说这些算什么呢?苦肉计?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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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那几天,邱啸宇接连不断的遇到学校别系的老师过来坐着闲聊,尴尬的年龄也不可避免的成为大家闲谈时候的主题。
啸宇有没有对象啊?
这个年龄也该找个合适的人了;咱们学校天文系的某位教授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趁着过年大家都闲着,不如见一见,留个联系方式等等。
这样的话题每天都在上演。
邱啸宇实在不想继续为他人的谈论贡献话题,一通电话打给蒋星,让他把自己抓到医院加班。
即使是一直待在手术台上,也远比那些饭后闲聊的话柄让人能接受的多。
医院并没有因为是过年而人流量变少,相反不减反增。
手术一台接着一台,术后再回学校实验室改论文,有时候凌晨三四点,蒋星一通电话就又把他叫回医院。
没办法,医院里的麻醉医生少的可怜。
邱啸宇甚至因为自己的白头发而被院里的主任加以厚望,几个扛大旗的麻醉医生甚至比他本人都更期待他赶快博士毕业,然后扛起重任,减轻他们的工作量。
和柴初一自从那天吵架之后就再没联系。
除夕守岁那晚整点,邱啸宇拿着手机。在柴初一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遍又一遍的“新年快乐,愿你平安”。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删除。
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等来柴初一的主动来信。
他就像个孤独无助的孩童,想哭又觉得自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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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邱啸宇下楼拿外卖的时候,被护士站的小姑娘调侃:“外卖哪有家里饭健康呀?怎么还天天点外卖。”
邱啸宇张了张嘴,刚要说哪有时间回家吃,然后就看到护士拎着一个灰色的饭盒保温袋,动作很轻的晃了一下。
“这都半个月了,这午饭怎么拿过来的还怎么拿回去,你要自己不想吃就放个话,我们几个帮你解决掉?”
护士站的两个女生相视一笑,“省的你弟弟每天拎来拎去,锻炼身体啊?”
邱啸宇脸上的笑意立马凝住不动。
半个月了。
你弟弟每天拎来拎去。
他不敢相信,脚步都变得僵着不自然,走到护士站前,接过女生递来的保温袋。
沉甸甸的。
他拉开拉链的瞬间,饭香四溢,引得两个小护士连连惊呼。
而饭盒上面贴着一张字条:汤在最底下,小心洒。
秀气却不失力量的字迹,是柴初一的字。
邱啸宇盯着饭盒,指尖不由自主的敛收起力道,指尖泛着白,像是捧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玉,想要抓紧却又怕碎掉。
他声音带了丝哽咽,说:“他每天都来吗?”
“是啊!”
“每天上午十一点五十送过来,下午五点前拿走,他还经常坐在那个座椅上,看着你走来走去。”
邱啸宇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猛的撞击了好多下,钻心的疼。
他下意识朝护士指着的方向看去。
此时长椅上空荡荡的,他眼底不自觉勾勒出柴初一坐在那里时的身影。
他每天拎着饭盒过来,然后又毫不被人动过的痕迹再拿回去。一动不动坐在那看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
落寞,还是难过。
大概都有吧。
他也曾这样度过着无数个日日夜夜。
邱啸宇拿着保温袋回到休息室。
第一层的番茄炒蛋,第二层的醋溜土豆,第三层的清蒸带鱼,第四层的白米饭和最底层的紫菜汤。
他吃的一粒米都没剩,然后把饭盒放回保温袋里,最后寄存在护士站。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他正好空出时间,就站在蒋星办公室里,眼神直愣愣瞧着外面不远处的护士站。
没一会儿,一道纤瘦的身影缓缓从门窗晃过。
邱啸宇原本靠坐在沙发上,在看到影子的那瞬间,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门口。
蒋星早就发现邱啸宇让自己把他点的外卖吃了开始,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他还打趣邱啸宇,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有刺儿啊?
见他一惊一乍冲到门口,一改往常的沉着冷静。
蒋星眉心一挑,撂下签字笔,背着手轻手轻脚走到邱啸宇身后。
只见护士站前站了一个只看背影就觉得这人英姿飒爽的男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护士站那两个小女生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