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他将不再是一名学生,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新手医生了。
目光落在被深色衬衣掩盖着的锁骨,早晨柴初一奋力咬的那几下,现在好像还在隐隐发烫,他扬起一个友好温柔的弧度。
在心里小声说:柴哥,看你邱哥,帅吧?
他甚至能幻想得到,这句话如果被柴初一听到,对方的反应会是多么让他开怀乐呵。
“邱啸宇!”
门外有人喊了他名字,邱啸宇立马应答,然后小跑着冲出休息室。
刚拉开门,就被外面一个面色冷酷头发稀疏到感觉一个下午就能数清一共有多少根头发的老头瞪了一眼,“在医院,没事禁止跑!”
邱啸宇连连点头,“是。”
那老头双手背后,转身走开的时候嘴巴还不停地嘀咕:“动不动就跑起来,患者家属还以为病人要驾鹤西去了呢!”
邱啸宇跟在后面,低头时偷笑着。
这个可爱的小老头。
似乎他的实习开始也没那么糟糕。
很快,现实就完完全全浇灭了邱啸宇的美好幻想。虽然他人在麻醉科,可仅仅一上午,他的脑袋就被一些家属的争论不休声弄得头脑发涨。
带他的师傅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叫蒋星。男人话不多,但在询问病情时却妙语连珠,字句铿锵有力却又不失耐心。人挺好,但邱啸宇也感觉得到,这男人只是在尽自己工作所在,根本没有要教他的意思。
他跟在后边,就跟哈巴狗似的。
不。
他还不如一条狗,狗有时候人们还会去逗逗它,他什么也没有收到。
下午三点会有个小手术,邱啸宇跟着蒋星从病房回到休息室,邱啸宇正准备开口问蒋星要不要一块去医院食堂吃饭,就听到蒋星说:“我外卖到了,你去拿一下。”
邱啸宇正要笑,环视一圈才后知后觉到蒋星是在跟他说话。
他有些难以置信,伸着指头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吗?”
蒋星低头刷着手机,漫不经心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眼,一脸严肃认真看了看四周,然后问:“这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人吗?”
他懒洋洋“啊”了声,冷冰冰说:“也能有无数个灵魂。”
邱啸宇心里打了个冷颤,一万个不情愿起身,准备去帮蒋星拿外卖。
走到门口,蒋星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这只不过是实习生要做的第一步,你只是个实习生,离一名真正的医生还有十万八千米的距离。”
邱啸宇眉心蹙起,回过头的时候,蒋星依旧跟没事人一样玩着手机。
下午,蒋星上手术也不带邱啸宇,邱啸宇低头在护士站没人的桌上写病历。
浑浑噩噩熬到晚上七点,正式结束了他第一天的实习生活。
和他期待的完全不一样。
委屈吗?
有点吧。
他以为实习就是亲手推开了自己医生的道路,可一天下来,给人拿外卖,被病人家属质疑,被人无视,中午的那份鸡丝面他也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坐在公交车上,邱啸宇双目空洞看着窗外,最后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凉意,他的心可比这风寒多了。
回到连城小区租的房子,他拿出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寂寞无声,邱啸宇没开灯,摸黑换了鞋脱去外套,整个人沉沉倒在沙发里,大掌掩住眼眸。
手机里的信息响个不停,吵得他心烦意乱,就拿起来看了眼。是他们系的群消息,有人发起了要庆祝第一天实习的聚会,也有人在分享自己的带教医生性格开朗对他好。
看了两眼,邱啸宇直接掐灭屏幕,伸手从茶几抽屉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
他不怎么喝酒,也从不抽烟,但他身边必须得有烟。
烦躁到实在自我调节不过来的时候,就拿一根烟捏在手上玩。
又过了会儿,邱啸宇几乎已经浅浅睡着,电话突然响了,是柴初一的。
那边少年语调轻和,说实验室有个实验在等结果,时间晚的话他就直接睡学校宿舍了。
邱啸宇翻了个身,脸朝沙发里边,闷闷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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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邱啸宇睡得正沉,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一阵发痒,他抬手挠了几下,那股痒劲儿又开始顺着他耳后开始胡乱摩挲着。
熟悉的沐浴露清香顺着鼻腔唤醒了他的神经,邱啸宇眼睛都没睁,就抬起手臂将身后的始作俑者一把圈进怀里,声音困倦沙哑,问:“几点了?”
“两点半。”柴初一试图从邱啸宇臂弯里挣扎开,结果使了好大劲儿也没能成功,索性实实在在坐在地毯上,就这么被他搂着。
“不是说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