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初一就那么怔怔站着看,抓着拖杆的手不由地用力攥着。
眼前的场景,残忍却又熟悉。
那年,也是这样一场意外的车祸,把他送到了死神手中。
大概是上天眷顾他,就在那一天里,医院接收了一个被炸伤的青少年,那家人心地善良把保留下来的器官全部捐了。
而此时此刻正铿锵有力跳动着的心脏,也不是他的。
死亡,远比人们想象的可怕。
健康平安的时候,大家也许会畅所欲言自己绝不怕死,可真当灵魂从□□中脱离的瞬间,才知道人真的比想象的更脆弱。
偶然目睹的一场意外,揪起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恐惧。
柴初一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看现场的痕迹,目光空洞拖着箱子往前走,却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发现了更为严重的车祸痕迹。
一个拉着玻璃的货车被撞进草坪,道路上全部都是碎玻璃渣,不少非机动车道上的电动车惨遭意外,很多人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
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心疼模样,还有小小年纪忍着不哭强装坚强的小学生……
柴初一喜欢拍照记录一些生活,但眼前的景象,只会让他强迫自己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幸福的画面千篇一律,苦难却各不相同。
他这辈子最最憎恨那些酒后驾驶造成意外的人。
这一震惊延续到他回到家,坐在自己卧室的凳子上也没缓过劲儿来。
不知这么坐着坐了多久,直到母亲的电话打来,柴初一才机械地拿起电话接听。
母亲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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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初一单膝跪在那个蓝色箱子旁,里边的信纸也越来越多。他看着,忽然就笑了。
握着手机,他甚至没看手机屏幕一下,就准确翻到了那串熟悉的电话。
铃声响起到对方无人接听,当柴初一打算再次拨过去的时候,电话进来了。
“喂?我在图书馆呢!”邱啸宇躲在图书馆厕所,压着声音,“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柴初一嘴角微微扬起,光是听电话听筒里刻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他就能勾勒出邱啸宇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他问:“你明天有时间吗?”
“我明天图书馆复习,准备论文的资料。”邱啸宇走到窗户边上,望着窗外掉光树叶的光秃树干,懒懒打了个哈欠,“上次趣味运动会就是我留给自己的最后放纵的机会,给你打电话一块吃个饭你还有约在先了,现在想约我啊?”
邱啸宇沉沉一笑,“那你预约明年五月下旬吧。”
那时候课程基本上也上完了,就准备实习的事儿了。
柴初一又问:“那后天呢?”
邱啸宇:“……你阅读理解谁教的?”
柴初一:“语文老师教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邱啸宇看了眼时间,再这么闲不闲聊下去,他今天晚上又得熬夜,“你有急事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二话不说帮你忙去,但你要再这么浪费我复习的时间,咱就是好朋友我也得骂你知道不?”
“还有上次让我给你买早餐那一个礼拜,我到现在都觉得你是在玩我。”
“挂了!”
电话里,少年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绝不是心情舒畅的反应。
邱啸宇举棋不定,又给拨了过去。
还没等他开口,那边的人上来就问:“早上图书馆不开门那段时间你在哪复习?”
“二号实验楼天台啊。”邱啸宇下意识回答。
“知道了。”柴初一说,“挂了。”
邱啸宇:“……”
这次的电话好像是他打过去的。
为什么被挂电话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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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理课
“莫名其妙吧?”邱啸宇收起手机,重回四处飘散着浓郁学习氛围的座位。
放眼望去一张张认真努力的面孔,好像也没觉得脚下的路多么孤独了,奋斗本身就是一抹艳丽充满勇气的画面。
……
清晨的天还没亮,宿舍楼道里已经有人在伏案疾书了,小小台灯下持笔挥动的手,是青春留下的痕迹也是勾勒着梦想的弧线。
这一刻,他们不是孤独的的个体,而是朝着相同目标前行的伙伴。
邱啸宇轻轻合上宿舍的门,一手拎着小靠椅一手拎着布袋包下楼。
天还没亮,漆黑一片跟落日过后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脑袋隐隐泛着的困倦清楚的提醒着他,这是早起的清晨。
风很凉,邱啸宇即使扣着帽子,风依旧顺着他领口直往身体里钻。
上一周因为写论文的时候来了感觉,东西写的很顺,所以导致他没怎么复习别的,只能趁着早起脑瓜子空闲,抓紧背一背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