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初一抓着扫把的手不禁加重。
“我约了司机,到时候你下楼送我上车。”邱啸宇说,“我快回来的时候再跟你发消息,你下来接我。”
邱啸宇坚持,柴初一也只能点点头答应。
这么大半年来的康复,他站在康复室门外,听着邱啸宇痛的难以忍受的闷哼嘶吼也跟着心疼难受。
像是在渡劫。
邱啸宇被伤案件还没有结果。袭击者家属手上有很多证据能证明对方确实精神方面与正常人不太一样。而社会方面在柴初一的努力下,舆论又闹得很凶。因为这事柴初一没少被上面警告,也没放弃给邱啸宇讨个说法。
邱啸宇前脚刚走,柴初一后脚也跟着一起出门。
冬天的太阳看起来懒洋洋的没什么精气神,柴初一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随后站在原地播了通电话。
咖啡厅最顶楼包间
贺之洲一身黑色西装背对着门而坐,食指抵在桌面的一张黑色名片上没动。
“你考虑清楚。”贺之洲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少年面色平静,伸手从贺之洲指腹将那张黑色名片移过来,“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谢谢你的提醒。”
拿到名片,柴初一不做停留,迅速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
他回头对贺之洲说,“这事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
“以防万一,我还是跟你一起吧。”男人起身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黑色风衣。
柴初一笑了笑,说:“妹夫,算我求你,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你跟着到时候再连累到你。”
贺之洲眉心紧蹙,直直盯着这个看起来淡然无味,但黑眸充满戾气的人没说话。
“你和七七的婚事就快到了,别来沾这种晦气的事了。”
……
好在邱啸宇自己的求生欲很强,自制力也很棒,整个康复做的都很顺利,越往后也就越不像以前那么疼的忍不了。
但这么三个小时下来,邱啸宇从康复部出来,外面零下十几度的冰天雪地,他穿着棉服,但背后的汗湿还捂得他热的不行。
他仰头看着即将暗下来的天光,就听到了蒋星喊他的声音。
“恭喜啊,最后一次康复。”蒋星把怀里的花束塞进邱啸宇怀里,“很遗憾今天没有在楼梯间听到您粗狂的歌声。”
花很香。
可在天寒地冻看不到一丝灰白之外的彩色,花又很孤单。
邱啸宇打趣他,“还得是活久见,能看到你这种人买鲜花。”
“我哪种人啊?”
两人笑着往外走,邱啸宇疼的眉心微皱着,连笑也不似往日爽朗,“没情趣的人呗!”
“是!”蒋星拖着腔调,“感谢您这位有生活情趣的人教育,鄙人婚姻美满全都离不开您的开导帮助。”
邱啸宇拿花束垂了蒋星几下。
“……我就说今天有点什么不一样。”蒋星跟邱啸宇指了指不远处安静站着的身影,“原来是身边少了个人。”
他顺着蒋星指着的方向瞧去,就看到了迈开脚步朝他走过来的柴初一。
柴初一在他面前停下,然后把手上拿着的黑色格子围巾替他围在脖子上。
邱啸宇笑道:“我不冷。”
“那也围着。”柴初一霸道。
“噫!”
一旁的蒋星不禁打了个冷颤,“真特么冷,回家抱老婆了。”
邱啸宇朝他的背影喊道:“不送啊!”
蒋星摆了摆手,很快钻进一辆出租车里。
“你怎么来了?”邱啸宇手上的花束被柴初一接了过去随意搂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被人轻轻握着,疼了一下午的骨肉瞬间就没那么难受了,“不是说让你在楼下接我吗?”
柴初一眉心紧紧皱着,“天快黑了。”
“咱们晚上吃火锅吧?”邱啸宇说,“我有点馋了。”
“不行!”
邱啸宇:“为什么呀?”
“火锅上火,过段时间再吃。”柴初一很坚决,全然无视邱啸宇抿嘴打算撒娇的脸。
但过了会儿他又实在扛不住邱啸宇在他耳边哼哼唧唧,毕竟从邱啸宇出事到现在这大半年,两个人都没做过一次,就连最简单的手动也没有过,邱啸宇这么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撩人,他很快就有了反应。
“想想以前我想喝可乐你坚决不让喝的时候,还能干出来去退掉的事。”
邱啸宇不服,就反驳说:“那丢人也是我去丢的。”
柴初一懒得跟他狡辩,脸撇到另一边,“反正火锅今晚不能吃,你要真想吃,我勉为其难吃给你看。”
“滚。”
笑着笑着,邱啸宇忽然茅塞顿开。
笑声就像是被自己积压在身体的某个角落,此时随着气管连着胸腔都因为笑声在震颤,就像是停止了的心跳在人意想不到的瞬间又恢复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