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啸宇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啊。
你有没有想过回来我身边。
他当时面无表情,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下午五点半,那盏揪人心弦的等终于变暗。
柴初一下意识迈开腿,才发现自己两条腿僵住不能动,他狠狠掐着自己大腿才恢复过来。手术室大门打开,他攥着蒋星的手腕:“邱哥怎么样了?我邱哥他……”
蒋星看了眼身旁的其他人,把柴初一拉到旁边,“人没事,还好没有伤到大动脉。”
“那手呢?”
柴初一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蒋星想挤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结果最后也只露出一丝苦笑,“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技术水平有限,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认识几个手外科医生,断指再植愈合几率都很高。”
柴初一机械地点了点头。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难闻,病房的所有东西摸着都冷的冰手,柴初一怔怔靠在墙上。
老天爷……求求你……
深夜的病房外,少年轻声抽泣。
孤月高挂夜空,大片的乌云将他包围。
连一吹就散的乌云都在欺负它。
蒋星下班的时候没急着走,即使刚刚交接完工作,他还是忍不住上楼去看看邱啸宇。
邱啸宇是他从上学到工作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他拿心交的朋友。
可电梯门刚打开,蒋星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爱笑的干净少年此时一身凌乱,他还记得邱啸宇在说起柴初一必须要把头发打理好才出门,否则就戴一顶渔夫帽时候的得意;可现在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浅色衣服混着尘土和斑斑血迹,手时不时在脸上胡乱抹几下,然后又低着头耷拉着嘴角靠着墙,用力扣着自己的手。
像是一直被人宠爱着的小奶猫突然被人遗弃。
可怜无助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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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了,医生说邱啸宇手术后第二天中午就醒了,但他一直闭着眼睛,仿佛还在昏睡中。
柴初一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午后的阳光照在病房里,晒得人昏昏欲睡。柴初一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一手轻轻握着邱啸宇的手腕,一手拿着手机等待消息的传来。
忽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猛的站起来,“喂?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柴初一俯身在邱啸宇额头不舍地吻着。
“邱啸宇,伤你的人找到了,我会替你把事情办好的。”
少年指腹轻轻划过邱啸宇没有血色的脸颊,以及一滴晶莹泪水滑落的眼角,声音沙哑委屈,“你别一直不理我……”
邱啸宇很少中午回家吃饭,可是三天前他回来的路上就出了意外。
去往警察局的路上,柴初一盯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红绳发呆。直到司机提醒他已经到达目的地,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
轻轻扯开红绳一端。
把摘下来的红绳放进了自己口袋。
如果没有这个红绳,受伤的人一定就是他自己了吧?也是,他本就不及普通人长的寿命,不过是多一天少一天的事。
在警察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行凶者。
只是……
确定了行凶者之后,警察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扯开话题问他,“邱医生怎么样了?情况有好转吗?”
“他会怎么判?”
柴初一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对方行凶前服用过利培酮。”
“什么意思?”柴初一心跳慢了一拍。
警察语重心长道:“对方长期患有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病性障碍。”
“精神病?”柴初一猩红着双目冷笑,“精神病……所以是他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的意思,对么?”
“我们会继续查下去。”
少年脸色阴郁发怒,紧咬后槽牙吐出一句“谢谢”后转身离开。
他迅速翻出周翔的电话号码,“我想请你帮个忙。”
……
“什么?网上议论纷纷的医闹事件的主角是邱啸宇?!”
周翔还没说话,他旁边的范文言就急得一惊,“大翔翔!这事你必须帮!他妈的一句精神病就没事了?那我特么哪天心情不爽也吞两片精神稳定药片,然后拿刀去街上砍几个人解解气?”
电话里周翔好脾气的安慰着范文言冷静点。
柴初一:“拜托了。”
周翔从范文言手上把手机拿过来,“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事我们随时沟通。”
“谢谢。”
挂断电话,柴初一只觉得自己胸口闷的难受。医院里邱啸宇早早醒了却还装睡不愿意睁开眼。
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甚至保研的医学生,在认识他之前,邱啸宇手机里连一款娱乐软件都没有,他的世界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