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啸宇低头看着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尖泛着白,因为太过用力掐得他肉。他冷冷笑了声,抬手将攥着他的那只手一个一个用力掰开。
他用力柴初一就更用力,少年带着哭腔的乞求声让他心口一紧。
“柴初一”
掰不开,他手臂就无力垂在身侧,沙哑的声音很轻,“觉得这么做特伟大是吧?”
“我是不是该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啊?”
他喉结一动,缓缓抬起头望着满脸泪水的少年。
少年拼命地摇头,看的他眼眶酸涩痛苦,“我他妈为了你什么都忍了,你这个王八蛋在做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我每天手术结束厚着脸皮低三下四去蹭心外科的研讨会,我东奔西跑去加入那些研究院的群会,就是让你跑来跟我妈说你活不长了是吧?”
他侧脸把眼角止不住的泪水蹭掉,右手用力捏着少年下巴,逼着他离自己很近,“回答我,是这样吗?”
柴初一嗓子堵得说不出话,他只能拼命摇头,“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啊?”
邱啸宇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疯了。
他狠厉拽着柴初一往自己房间拖,后跟上来的邱父邱母被他挡在门外。他从来都舍不得柴初一累着,连洗碗都没让他做过一次。现在却用力掐着他的下颌骨。
“我把你捧在手心,就是让你这么拿我的真心玩弄的是吧?”
柴初一想要反抗,却才知道邱啸宇力气大的恐怖,他挣扎不得,就这么看着他。
往日里他只要稍微皱一下没,邱啸宇都会捧着他的脸哄老半天。
邱啸宇猩红着双眼,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发了疯一样啃咬着柴初一的锁骨,少年紧咬牙关颤着身体忍着这一切充满报复的讨要,邱啸宇的眼泪滴落在他肌肤,烧灼着他的神经。
直至感觉到口腔满是血腥的味道,他终于停了下来,沙哑着嗓音问:“疼么?”
柴初一哭着回答:“疼。”
“邱哥,没骗你。”
邱啸宇忽然笑了,“原来你也知道疼啊?”
门外的敲打声一浪接着一浪,好像门板都要被砸烂。
他抓着柴初一的手,手指上戒指的凉意才将他丢失的理智往回拉了一点,“跟着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跟着我,行不行?”
算我求你了。
柴初一搂住邱啸宇,哽咽着回答:“嗯!我不会再乱跑了。”
夜幕降临,寒风刺骨。
前脚刚走出邱家,后脚邱啸宇整个人就沉沉栽在了地上。
他好累,好想睡一觉。
可又怕自己一闭上眼睛,柴初一就又像上一次那样偷偷跑了。在理智彻底昏过去的瞬间,他攥着柴初一的手也没敢松开。
-
邱啸宇醒来的时候,人在连城小区的家里。
他眯着眼,房间的光线很暗,喉咙好像发炎了,只是吞一下口水都撕裂似的疼。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像是供氧不足后的症状。
忽然警铃大作,邱啸宇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连带着躺在他身边的柴初一也一并薅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拽着的柴初一的衣服愣了几秒,又挪开视线看向身旁的人。
半晌,他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手,两手插进发丝抱着头缓息。
一旁的少年半跪在床上,无声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里。
“值吗?”
为了他,和家里闹翻。
邱啸宇没说话,柴初一满腔苦楚,只能抱他抱得更紧。
……
邱啸宇照常上班,只是他话变得越来越少。柴初一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闲下来的时候会把午饭送到医院护士站。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送过去的饭都被邱啸宇吃的干干净净,并且照旧把饭盒洗了放回护士站。
天气不好的时候,柴初一会拿件厚外套去医院接邱啸宇。两人还是会手牵手一起回家,一起洗菜做饭。
但就是话变得少了。
夜里。
邱啸宇睁着双眼,感受着背后的人紧紧抱着自己,睡前柴初一贴着他的耳廓脖颈亲,睡梦中他呢喃自语说着“对不起”“我错了”,眼角那抹湿润就那么顺着流下。
他吸溜了下鼻涕,转过身来将少年紧紧抱在怀中。
这些天,他是在生柴初一的气。
他最气的,是柴初一委曲求全,拿自己也许所剩不多的时日换母亲成全。
他拿自己的死做筹码。
无数个数据摆在他面前,他是医生,深知这些数据都是事实,也看过了无数的生离死别。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在柴初一亲口把这些事实说出口的时候,被击得溃不成军。
他以为他可以骗得了自己,可最骗不了他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