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本该是江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本就不该自己在外生活,如今却又被弄断了腿。
“废了最好!你管他做什么!”
时安当时半死不活的来到祖宅,引起的轰动却远不及江岁断了条腿加满脸泪痕,就好像是一滴水和一片海域的差距,毫无比较的意义。
江家人都因为江岁而担心不已,江岁的爷爷和奶奶,六十多岁依旧在手术室外徘徊。
直到江岁被推出来,所有人的心才落到实处。
等到第二天江岁醒来的时候,他也还没搞清楚时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开始感到不安。
“哎,少爷!”女佣本就守在门口,现在看着江岁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还没穿鞋,立马就慌了,“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们啊。”
江岁没理,脚掌踩在温热的地板上,过了会儿又踩在了冰凉的鹅卵石上,一月份的天真的好冷啊,北风呼呼的吹着,刮在江岁的身上,像刀一样,是真的疼。
为什么啊?怎么就没了呢?他做了将近十四年的成长手册,时安的每一张照片,每一块奖牌,那是时安十四年来的痕迹啊,怎么就不见了?
现在连手机都成了空号,他定位不了,也找不到时安,他到底去哪了?
江家主事人都在主客里坐着,中间站着的是断了胳膊的江寓,全都是满脸凝重。
“少爷!”
女佣的声音似乎把他们拉回了神,视线转向门口,看着只穿了薄睡衣的江岁,光着脚走进来,肩膀上还有雪花,眼睛已经红了。
他问,“时安去哪了?”
“死了。”
江岁本就不安,听到这话更是淡定不了,“江寓你再说一遍?死了?谁他妈的信啊!好端端一个活人,说死就死了?”
“我二十了!我他妈的不是小孩!”
“你跟小孩有什么区别?”看见江岁这个样子,江寓心里也不好受,时安那事处理的确实不行,破绽百出,可是他没法,“你就当他死了不行吗?”
“我怎么当他死了啊!他是我弟弟啊!我从小把他带大的,你说让我当他死了?凭什么啊?他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非得连他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他多偏执你不清楚吗?自己的弟弟喜欢自己的哥哥,当他死了又有何妨?”
江寓的这一段话把江岁的脑子砸的闷响,江岁摇了摇头,眼泪滑落下来,“可是,我们明明没有谈恋爱啊……”
这话跟那天江岁洗澡时说的“我不想长大”一样委屈,不应该啊,他们明明都没有谈恋爱啊,怎么就被发现了呢?不对,他们明明都没有谈恋爱,怎么就非得把他们分开?为什么是时安,为什么要把时安弄走?
“可我们明明都没有谈恋爱啊!为什么啊?到底把他弄哪里去了?”
江岁膝盖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江寓,不,爸爸,求你了,告诉我时安在哪?”
原本多骄傲的人啊,走路从来不低头的少年,硬生生跪了下来,哭得不成样子,“告诉我时安在哪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不喜欢我的,他还小,让他回来吧。”
“你就不能当没有这个弟弟?”江寓看着跪下来的江岁,“你当他死了不行吗?”
“我怎么当啊!你他妈告诉我怎么当!他是我弟弟啊!他明明没死啊!偏心全偏我身上了还不够吗?他还不够乖吗?他还不够懂事吗?他不在意这些,可我每次都觉得好难受啊,为什么啊?我不想你们偏心的啊!他还不够好吗?”
“你们到底想他怎么样啊?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他只是喜欢我而已啊,他做错了什么?”
江岁头一个一个的磕,一声比一声响,“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他吧。”
眼睛哭肿了,头磕红了,没人敢应他说,让时安回来,他怎么回来啊?
江岁觉得这天是他碰见过最冷的一天了,冷得他钻心的疼,不,心被挖走了,空落落的,他仿佛被沉入了无尽的谷底中,不得挣扎,不得反抗。
江岁声音哽咽,转向了另一旁的江老爷子,又磕了个头,哽咽道,“爷爷,帮帮我吧。”
“奶奶,我求你了。”
他们也没法,就算再怎么疼爱这个大孙子,也不能把时安弄回来,“岁岁乖,起来。”
“我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吧。”
没人肯帮他,江岁感觉自己就跟个废物一样,什么也不会,只会哭,空有个大少爷的名头,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我,怎么这次都不惯着我了?”
“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我想知道他怎么了。”
“你们都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