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花眼了。
东楼门廊的墙壁上，一人多高的海报贴了满满一墙，上面还写着渣男、骗子等红色大字，跟大字报似的。
这么多海报上都印着同一张照片：
热闹的饭馆里，顾惜明笑嘻嘻地揉摸着他的嘴巴，看上去十分暧昧。
那是昨天在教工食堂的一幕。
林尉脑子轰一下空白了数秒。
他和顾惜明的关系就这样曝光了？他俩就这样出柜了？这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家里吧？该怎么面对父母的责难？又该怎么面对老师和同学异样的眼光？
在重生之前，他似乎从未想过自己的性向问题。在他的印象中，他好像没喜欢过谁，唯一对男人有点感觉的时刻，就是最后在电梯里。
可能，从那时候起，他就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了一个模糊的感知，后来喜欢上顾惜明，他也没太抗拒，自觉大家都是重生者，与这个似新非新的世界关联度也不是太深，便放任自己大胆地去享受这种全新的感情。
可是现在，他和顾惜明的恋情就这样大喇喇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光中，被议论和审判，这让他一下子从游离的状态回到了现实。
不错，哪怕这是一个平行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再虚无缥缈，但它已经成为了现实。
如果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得接受现实，然后受到现实规则的约束。
而现在这一刻，就是那个被约束的时刻。
林尉彻底清醒了，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一个三十岁的人不应该被这些小风小浪所击倒。
他抬起头，重新打量起这些海报，终于发现在这张照片中，自己的脸被人刻意P糊掉了。
林尉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这场风波的主角。
这是一场刻意针对顾惜明的阴谋。
他瞬间汗毛倒立。
是谁？谁拍的？
林尉仔细回想昨天的情形。
那天在饭馆，他并没有察觉到饭馆里有谁在拍照，因为在进入饭馆前，他扫视过全场。后来因为顾惜明动作暧昧，他不好意思，还特意瞧了一眼旁人，看到别人都没有关注他们，他才稍稍放心。
会是谁呢？
是顾惜明的对家吗？可是，顾惜明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虽然是校草学霸，但本质而言还是普通学生。
这么搞他，谁会得利？会得什么利？
周围人群躁动不安，林尉定不下心，就退出了人群。
他走到教学楼前的一侧小花坛边，给顾惜明打电话。
他记得昨天顾惜明说要回家，现在还没出现，不知道是没来学校，还是来了又走了。
林尉很担心他，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焦躁地踱来踱去。
还好，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顾惜明略微焦急的声音。
“小尉，你在哪儿？”
林尉：“我在东楼。你知道东楼的事吗？”
顾惜明：“嗯，我都知道了。我现在暂时不能去学校，你也不要上课了，先避一避风头。虽然照片上看不清你的脸，但最近你和我经常一起出入，难保不会被人猜测到你身上。”
“哦！”林尉乖乖答应。
顾惜明立刻继续道：“你别乱跑，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了。”
林尉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一时间有点愣。
“啊？要去哪儿？”
顾惜明稳稳道：“来我家。”
果然，很快，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了林尉身边。
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从驾驶座上下来，笑着和林尉打招呼。
“您就是林尉同学吧？少爷派我来接您。”
林尉礼貌点头回应，被司机让上了车。
20分钟，车开到了市区一处高档小区。
司机把车停在最中间一栋楼，对林尉说：“您在这儿下车，然后直接按电梯到8楼就到少爷家了。”
林尉听从司机的指示，来到一楼大厅。
看着装饰精致的电梯按钮，他十分犹豫。
经过天人交战，他决定还是遵从内心的声音，转身走进一旁的安全通道，开始苦兮兮地爬楼。
纵使林尉再年轻力壮，一口气爬8楼也有点遭不住。
他气喘吁吁地敲开了8楼唯一一户大门。
门很快就开了，顾惜明穿着一身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休闲装，悠闲又舒适地站在门口，笑容满面。
“来啦！”他拉着林尉的手，把林尉带了进来。
林尉立刻就发现了，顾惜明的右手没了石膏，活动自如。
他指了指对方的右手。
顾惜明笑着抬了抬右手。
“打了一针，用特殊绷带固定了一下，今早起来就可以活动了。”
他还特意用右手挠了挠林尉的头发，展示了一下灵活度。
“看，恢复得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