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媛云和桃姐儿早早出发进宫。
林皓尘也与林耀祖目送姐姐的马车离开,便也直接去庆山书院了。
此时,时辰尚早,兄弟俩干脆坐到车辕上,看着万丈霞光从天际铺展开来。
迎着朝霞,林耀祖倍觉惬意。冷不丁地,他听到林皓尘说:
“二哥,作诗是你的薄弱之处。不若,你从现在开始,背诵含‘霞’的诗句,不能重复,看你背下的诗,能否坚持到书院。”
林耀祖闻言,跃跃欲试。他听父亲讲过,尘哥儿在乡下备考的日常。故而,知道随时随地思考,是尘哥儿的学习习惯。他也想尝试!
林耀祖兴奋地背出第一句:功成归物外,自在乐烟霞。
见林皓尘点头了,他很快想出下一句:
今日滕王阁,分明见落霞
然而几句之后,他背得越来越吃力,每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约莫背了十句后,林耀祖的鼻尖已开始冒汗,正在搜肠刮肚之际,谢京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尘哥,耀祖哥!”
原来,谢京海认出了他们的马车,紧赶慢赶追上来的。
马车刚挺稳,谢京海就跳上他们的车辕,坐在林耀祖和林皓尘中间,激动的道:
“尘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家里没事吧?听外祖父说你是案首了,我真后悔当初把你这个徒弟让给外祖父……”
谢京海似是和林皓尘八百年未见,叭叭地说个不停。自从林皓尘将他从拐子手里救出来,还解开了他与母亲的心结后,他就将林皓尘视为兄长了。
故而,他在林皓尘面前向来跳脱。
林皓尘一点也不恼,很有耐心的回答谢京海。
若细论起来,谢京海确实是他的启蒙老师。他还因此得拜陈老夫子为师。他们祖孙俩助他良多,他铭记于心。
问完一连串的问题,谢京海舒坦了,随口说道:
“唉,昨日我回段府,被我爹抓去整理文书了。此前负责文书的书吏突然病了,我爹忙不过来。”
一般的书吏是指衙门掌理案卷、文书的小吏。这类书吏地位低微,并无资格参加科举。
而谢京海所说的书吏,大概相当于段大人的私人的文书整理员,并不入吏籍。
林皓尘闻言,心中一动,也许……
于是,他细细问起书吏一事。
一路畅谈到书院门口,林皓尘先走一步,他已是秀才,要去备考举人的玄字班报道。
秀才考取举人的考试,称为乡试,乃三年一次,正好明年是乡试之年。明年的考试时间在八月,距今只剩一年。
昨日陈老夫子告知林皓尘,自己已辞去庆山书院的夫子一职。他当初来庆山书院,是为了履行约定。期限一到,陈老夫子便不愿拘在书院教书。
林皓尘在玄字班,将有新的夫子。但他打定主意,每逢休沐,回雨花胡同看陈老夫子。
“玄字院”没有甲乙丙班之分,大家都是秀才。然而,听闻林皓尘是案首后,大家仍不免吃惊。
他们其中有些人考了数次才中,而年方十五岁的林皓尘不但一次通过,还是小三元!
不消片刻,林皓尘考取小三元的消息,也传回了待考秀才的“黄字院”。
国公府的嫡孙陈炜玉,故意在徐思鹤面前道:“你家的这个亲戚,聪明过人,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他犹记得两年前,徐思鹤嘲笑林皓尘是“林忘忘”。
徐思鹤有些不耐烦的道:“打住,我跟他可不是亲戚!”
怎么哪哪都是林皓尘?他现在最听不得这三个字。
陈炜玉坏笑道:“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忘记了他姐夫,已经从你们家出继到威远侯府了,他现在是威远侯府世子的小舅子了。”
徐建宁出继一事,也是勋贵圈的笑谈。大家都暗笑德阳候夫人王氏,装了一辈子的贤惠大度,终于被反噬,让庶子袭了爵位。
徐思鹤被陈炜玉一撩拨,更气闷了。
待到下课,他迫不及待的去书院门口,等林皓尘。他非要出这口气不可!
今年年初,祖母王氏就在想方设法,走宫里的门路,欲把家里的女孩送进宫。
昨日,祖母听西府的下人传话,贵妃娘娘宣林媛云姐妹进宫,当时就气了一场。
这两日,家里的种种不快,徐思鹤都算在林皓尘头上。
徐思鹤赶到书院门口,等了一刻钟,却仍未见林皓尘的身影。他暴躁的问自家赶马车的下人,“你可看到林皓尘了?”
那下人道:“林少爷早走了。还未下课,他家的马车就去侧门等着他了。”
徐思鹤气得握拳,只能捶自家的马车泄愤。
此时,林皓尘和林耀祖已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挂心两个姐姐进宫,故而早上就约定好,让马车提前去侧门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