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从谢京海那里知道自己名字的出处后,就时常诵读那两句诗: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今日,恰逢称呼的问题,他索性给自己取“之白”为字。
“之白……林皓尘,林之白,好名字。”突然一个声音的从门后传来。林皓尘这才看到有个老者走过来,他头发和胡须都白了,但步伐矫健,身形洒脱,不见老态。
谢京海回头喊道:“外祖父。”他拉着老者的手,走到林皓尘面前,说道:“外祖父,这就是救了我的林皓尘,还有林二叔。”他又向林皓尘他们介绍自家外祖父姓陈。
陈老夫子感激的朝林皓尘长作揖不起,林皓尘忙作揖回礼,说道:“不刚当,夫子快快请起。”
林二叔也上前扶住陈老夫子,说道:“老人家,快请起,不过举手之劳,他小孩子当不得您行此大礼。”
陈老夫子这才直起身,笑道:“行善不以年龄论大小,我听小海说了他获救的经过,之白有勇有谋,甚好!”
随即,他伸出手,将叔侄俩迎进屋。
一行人走到正房落座,谈及谢京海收徒一事,陈老夫子气哼哼的说道:“小海还小,他不过比你多念了几本书,怎能做你夫子?”
谢京海在一旁喊道:“外祖父”,被陈老夫子一瞪,他噘着嘴低下头。
林皓尘连忙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您方才也说行善不以年龄论大小,学识也当如此。小海在路上教我良多,是我想拜他为师。”
陈老夫子闻言,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林皓尘一愣,看向谢京海,只见对方朝他挤眉弄眼。林皓尘福至心灵,站起来朝陈老夫子作揖,说道:“若夫子不嫌弃,请夫子收我为徒孙。”
这下,陈老夫子仰着头,笑得更大声了。林皓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又看向谢京海。
只见谢京海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他仔细辨别后,重新作揖说道:“请夫子收我为徒。”他觉得陈老夫子颇像老顽童,应不是那拘泥之人。
陈老夫子抚掌道:“好好好,今日老夫收得好徒儿。”
林二叔闻言,忙站起来拱手拜谢。他暗想,老人家总比谢京海一个小孩子靠谱。随后,他送上了束脩,陈老夫子命陈叔收下。
陈老夫子又让谢京海带林皓尘去书房,先写一篇大字交上来。
林二叔坐在客厅里很是担忧,他是知道自家侄儿字迹潦草,深怕侄儿被夫子责备。陈老夫子看他坐立不安,问他道:“你可会下棋?”
林二叔心神恍惚的点点头,又发觉自己不礼貌,这才正色说道:“略懂一二。”其实,他极为喜欢下棋,在外面看到别人下棋,就走不动道。
陈老夫子说道:“既如此,你陪我下一盘吧。”
两人移到偏厅下棋,林二叔沉浸其中,已然忘记林皓尘。
书房里,徐竹正在研磨,谢京海站在林皓尘旁边,撇嘴说道:“我外祖父真没意思,把我的徒弟抢走了。”
“你外祖父真有意思,说收徒就收徒。”林皓尘故意跟他反着说。
谢京海不满的道:“那是因为昨晚,我跟他说了一堆你的好话。这下倒好,徒弟变师弟,我亏大了。”
“哈哈哈……”林皓尘闻言忍俊不禁。
谢京海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还笑!我外祖父对徒弟可比我严厉多了,可别怪师哥我不提醒你。”
林皓尘赶紧收住笑声,凝神把早上练过的大字再写一遍。
过了两刻钟,两人前往客厅交作业,却见陈老夫子和林二叔正在偏厅下棋。林皓尘欲上前,谢京海拉住他,摇头示意走出去。
走到外面,谢京海才说道:“我外祖父是个棋篓子,最烦别人打搅他下棋。你二叔能和我外祖父下这么久,棋艺应当不错。”
二叔会下棋吗?林皓尘回想,原身在乡下守孝三年,好像从未关心过二叔。原来二叔除了听奶奶林氏的话,也有自己的喜好。
原身对家人的关爱,不及家人给予的十分之一。林皓尘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重了。
谢京海拉他回书房,说道:“趁还有时间,你再写一张大字。”他又道,“把以前我们在进京路上做的笔记拿出来给我。”
林皓尘一一照做。
待他写完第二张大字,陈叔终于来叫他们前去客厅。
远远的,他们就听到陈老夫子的笑声:“守谦,以后要常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惊讶,难道屋里还有客人?
走进屋,却只看到陈老夫子和林二叔两人。“外祖父,守谦是谁?”谢京海好奇的问道。
“守谦是我给林信取的字,正如他的为人守信谦逊。”陈老夫子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