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同考官接过试卷,惊讶地念出考生的名字:“林皓尘!”
这名字似曾相识!他略一深思,便想起姚星来。他与姚星交好,故而听姚星抱怨过林皓尘。
同考官放下试卷,将章大人拉至一旁,低声道:“大人,可还记得姚星姚翰林?”
章大人不明所以的道:“与姚星何干?”他与姚星不过点头之交。
同考官吞吞吐吐地道:“姚星……林家……姚星就是因他掉的乌纱帽。”
“休要胡言乱语!”章大人低斥道。
“姚星乃自己行为不端,冲撞了太后娘娘才被革职。况且,科举乃是为圣上取贤,你怎可将他与科举混为一谈?”
同考官抹了抹额头的汗,慌忙道:“方才下官一时糊涂,说了胡话。乡试自是按答卷来,林皓尘的答卷实属优中之选。”
那章大人睨他一看,甩袖回到案前,与其他官员一一敲定排名。
到了放榜日,府衙门口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林皓尘他们到晚了,只能站在外围。
那俞有文摇着纸扇,一派悠闲地站在旁边。看到林皓尘,他浅浅叫了声“林秀才。”
在乡试发榜之日,唤别人秀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的话。
林皓尘见挤不进去,索性站在俞有文旁边,笑道:“俞秀才看似成竹在胸。”
俞有文面色微愠,他摇了两下扇子,这才挤出笑来,说道:“好说,好说。”
不一会儿,衙门的人出来张贴红榜,徐竹站得远看不清,他急得坐在护卫的肩头上看。
那官差刚粘贴好第一张,徐竹仍是看不清,跟着护卫往里面挤。倒是俞有文的小厮从里面挤出来道:
“少爷,您上榜了,第二名!”
俞有文听后虽然有些失落,但想着第二名也很好。此次乡试有七百余人参加,按“三十人取一人”的规定,中举者只有二十五人。自己能考取第二名已是人中龙凤了。
他“啪”的收起纸扇,问道:“第一名是谁?”
“第一名叫林皓尘。”小厮应道。
“什么?凭他……”
俞有文刚想质疑,忽想起林皓尘就在旁边,他的怒气顿时僵住。他与林皓尘虽然只是一名之差,但林皓尘解元的身份是远远高于他的。
故而,俞有文不敢再得罪林皓尘。他咳嗽了一声,生硬地说道:“凭他的真才实学,我实在佩服。”
“好说,好说。”林皓尘笑眯眯地回应他。
俞有文气了个仰倒,这分明是自己方才对林皓尘说的话。这林皓尘中了解元,怎还这般淡定?
其实,林皓尘听闻自己是解元时,亦心中激荡,但他偏要气一气目中无人的俞有文。小小的恶作剧让他心中快意。
此时,徐竹和护卫边挤出来边喊道:“少爷,您是第一名!第一名!……”
众人闻声,都朝林皓尘的方向看过来,眼里全是艳羡。
有人认出林皓尘来,兴奋地道:“这不是去年的案首吗?如今又中了解元,真真厉害!”
林皓尘朝大家拱手回礼,一派风光霁月。
站在旁边的俞有文自觉黯淡无光,悄然离去。
林皓尘回到家后,当即交代徐竹去定一桌上好的席面回来庆祝,又命护卫去打听上京的船只。
如今乡试尘埃落定,他迫不及待想回京,告知家人这个好消息。举人有授官资格,他终于站在入仕的起点了。
次日,林皓尘参加专门为新科举人而办的鹿鸣宴,众人按名次就坐。
主考官章大人坐于上位,林皓尘坐在他下首。众人每次看章大人时,不免看到年方十六岁的林皓尘,心中愈发钦羡。
章大人见到自己新点的解元,眼神清正,一身浩然之气,他心中亦是自得。他为人正直,不喜拉帮结派,因此只在宴席上点评文章,并不多言其他。
宴会后,府台大人赵玉和将林皓尘留下,他端详着眼前卓尔不群的年轻人,笑道:
“你去年献上来的教化之策,本官在皖城试行了一年,颇有成效。本官会在年末的奏章里,将你之功记上。”
他所辖之地的犯罪案件明显减少了,以往的恶性伤人事件也得到了控制。若是这两项举措能在各地推行,赵玉和少不了能记个大功。
眼见林皓尘愈发出类拔萃,前途不可限量,赵玉和不介意提前卖个人情给林皓尘。
林皓尘心中欣喜,当即对赵玉和作揖,说道:“学生谢过大人,全赖大人英明,学生方能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
赵玉和扶起林皓尘,问道:“明年的春闱,你可有意?”春闱在来年二月,离现在不足五个月。
林皓尘自知此次能中解元,盖因自己熟悉律法,以及在教化方面的理念与朝廷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