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总,他将这些事归纳成两张表格,一目了然。
待段忧律回来后,林皓尘只需将表格交上去。段忧律一目十行看完表格,很快便能从中找出重要紧急之事。
起初,他还有些质疑林皓尘做的表格。但他连着三天,仔细对比表格所列之物,发现无一遗漏后,段忧律大为赞叹。
这日,林皓尘正在书柜前翻找,他对书吏的活计得心应手,偶有空闲便看书。段府的藏书之丰富,涉猎之广,堪称一座小型图书馆。
谢京海进来,看到他在梯子上,问道:“尘哥,你在忙甚?”
谢京海此前一直在雨花胡同准备明年的县试,他听闻林皓尘在段府后,便也回了段府,不时来和林皓尘探讨学问。
林皓尘头都未抬,说道:“我看邸抄上说,朝廷颁布了新的律令《大周律》和《大周诰》。我想找出以往朝代的律令,对照着看。”
“你看那做甚?”谢京海不解地道。
林皓尘道:“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从律令的改动能看出民情的变化,以及朝廷整治的方向。”
“说得好!”门口传来段忧律的声音。
林皓尘急忙从梯子上下来,恭敬地道:“段叔。”说罢,又将今日做好的表格递给段忧律。
段忧律接过表格,接着道:“皓尘言之有理!京海,你与皓尘一道分析,归纳好之后交给我。”
谢京海既喜又忧,他每次一靠近林皓尘,就会被迫跟着他苦哈哈地努力。起初总是很累,但努力过后,有了新的收获,好像也并非那般难受。
他曾经和林皓尘探讨过此困惑,当时林皓尘捶了他的肩头,笑道:“因为你已非昨日的你!今日的你能承受更多重量了。”
为了写律令的分析,林皓尘干脆宿在段府。他每日完成书吏的活后,就与谢京海一道,搬出各朝的法令书籍研究。
他们宵衣旰食看了四日书,终于合力写完分析。段忧律看过后,点头道:“以你们之年岁,能洞悉世情至此,实属难得。”
段忧律话锋一转,又道:“皓尘,你以后每月根据邸抄,写一篇策论交给我,可能做到?”
林皓尘当即拱手道:“我求之不得,定不负所望。”
段忧律既是探花,又是二品大学士,有他指点,自是事半功倍。
…………
年前,京城的官宦人家都在议论一件事:周易学要定亲了。他比林皓尘大一岁,今年已十六。太后娘娘千挑万选,相中了康王爷的嫡女,亲自下旨赐婚,将婚期定在明年。
消息传到林府,奶奶林氏道:“周世子那样的金尊玉贵的人,和郡主真真是天生一对。”
正在绣花的梅姐儿听了,神思恍惚地将针扎在手指头,只觉得心中抽疼,终究是她不配。
过了两日,林皓尘从段府回来。他寻思着奶奶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老人家心里总有些不安稳,便特意带奶奶和二婶她们到京郊的慈云寺上香。
慈云寺乃京城最有名的寺庙之一,位于西山脚下。寺中古木参天、奇石林立,又有檀香怡情,落拓中透着古朴,不少文人到此文思泉涌,题词留字。
僧人特意辟了一道十余米的墙,名“词壁”,将上佳的字词刻在墙上,供人观赏。
奶奶她们上完香后,留在殿里休息,林皓尘便出来观赏“词壁”。
许是临近过年了,这里人迹罕至,林皓尘沉侵其中。
忽的,墙后有个妇人的声音道:“我儿啊,你怎这般傻,让柳少爷哄两句,就把……给了柳少爷,如今怀上身孕了,怎办才好?”
听着像是闺阁私语,林皓尘举步欲离去,却听到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柳少爷说待过了年,娶了他那侯府的表妹,就接我进府。”
柳少爷?侯府表妹?这听起来似曾相识,林皓尘遂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
那妇人道:“柳少爷当真这么说了?可他表妹是侯府的小姐,成亲后他还能做主?就算你进门了,又怎么争得过高门大户的小姐?你糊涂啊!”
年轻女子道:“柳少爷说那徐姑娘自小没了亲娘,早被他们家哄得服服帖帖的,自不会反对。他还说,徐姑娘是个木头人,要不是看她是侯府的大小姐,嫁妆丰厚,他早退婚了。”
“唉……但愿如此,你现在好生顾着身子。”妇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林皓尘听到这,已有□□分确定,他们口中的柳少爷是徐月的未婚夫。他绕过墙壁追出去,已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听起来,徐月的未婚夫还未成亲,就在外拈花惹草,与其他女子有了孩子。
林皓尘并未见过柳家的人,但就此事来看,徐月嫁进去难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