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鹿添立了大功,她亲自砍下的徐莅的人头,算是在皇帝那儿,彻底留下了名字。
宫里也满地狼藉,到处都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尸骨,有禁军的也,有太监的。
收拾烂摊子的事自有他人来做,过山风默默退至人后,继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鹿宅。
一个女人坐在屋里,面前的床上,躺着的是已经疗伤完毕的鹿添。
她们长得很像。
前辈和鹿添说,那是他们的大统领,也姓鹿。
鹿添怔怔看着她:“大统领?”
鹿鸣小心翼翼地靠近,坐在床榻边沿,好奇又怜惜地摸到鹿添的脸上:“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初我把你生下来的时候,你像一只小西瓜,两只手就能把你合拢了。”
“嗯……”鹿添鼻子一酸,眼泪落下来。
近乡情更怯,母女两人都没舍得过分亲近,默契的观察对方。
上一世,鹿添找了四年,她从来不认为鹿择和她说的“你娘很忙”是骗她的,四年里,她走过鹿择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没有她娘的消息,好像世界上的确不存在这个人了。
偏偏这个时候让她碰到,在她命不久矣时。
鹿添中了金毒的事,瞒不住的,鹿鸣已经知道了,宽慰她:“没事的。”
“我都快十七岁了……你不用骗我。”鹿添手臂往上抬,遮住了眼睛。
鹿鸣看着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冷漠唇型,也抿了抿,欲言又止,最后皱着眉离开。
蓝家军大获全胜,满城传的沸沸扬扬。
皇上论功行赏,除了蓝家军,还出人意料的赏了一个被大家忽视的人。
“崔世子??救驾有功?!!”
正被人议论的崔世子,此刻已经光明正大地踏进了鹿宅,还进了鹿添的房间。
天光下,崔岳的身影神秘且虚幻。
“我又要死了。”鹿添绝望又平静地说。
崔岳没有漏掉那个“又”字,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不会,这次不会了。”
“你果然是……”鹿添句不成句,“你是怎么死的?”
看着鹿添担心的红了眼眶,崔岳于心不忍,将她抱紧:“宝贝,我没死。我只是睡着了……以为这是一场荒唐的大梦。”
鹿添会错了意:“哦,你是寿终正寝了。”
“不是,”崔岳哭笑不得,“你爹回来和我抢你的骨灰,他看不上我!我气得回去倒头就睡。”
他一声轻咳:“甜甜,你看看你锁骨下,那颗红痣的地方。”
崔岳还贴心地拿来了小镜子。
宽松的病服领子,被鹿添拨开,锁骨下的红痣不见了,她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
“你找到了解药!”鹿添消极颓败的心又跳动起来,眼神终于有了神采。
好像刚重生之时,得知被上天眷顾的受宠若惊。
崔岳浅笑:“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娘吗?已经见到了。”鹿添现在想扑到娘的怀里哇哇大哭几声。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鹿鸣的暴怒:“你就是这样养女儿的!?”
鹿择回来了。
他送回来鹿城和娄屹的情报,得知鹿鸣也在,马不停蹄往家里赶。
一进门,就被久违的夫人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鹿添和崔岳偷偷开了门,看见后院空地上,堂堂过山风二统领垂头丧气,罚站挨训。
鹿鸣背对他们:“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女儿啊?娘都不在身边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好意思丢给巢里带的?办不到养在身边,就让我带回山里去,你这算什么?真的想给你来两巴掌……”
其实鹿添觉得她爹把她养得挺好的,小时候给她扎辫子,买漂亮衣服,严格的时候也很严格,一招一式亲手教。
崔岳有些幸灾乐祸,上辈子在鹿择那里受了气,这辈子岳母——未来岳母,给他讨了回来。
“太危险了主要是。”鹿择终于找了一个插话狡辩的机会,闷闷回到,“带回山里去,甜甜一个同龄人都没有。”
鹿添有些好奇:“山里是哪里?”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崔岳摸摸鹿添蓬松的发顶,手感真好,舍不得移开,直到一道冷冷的杀气朝他释放。
鹿择已经注意到了,碍于鹿鸣在,没有拔刀,只是警告门里的崔岳:“崔世子,请注意分寸!”
鹿添感觉到头顶的手上动作一僵,默默移开。
“……”她还觉得,崔岳手法不错,挺舒服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鹿添推开门,虚弱地咳了两声,走过去问:“爹,师姐怎么样了?”
鹿择假装没看见后头跟上来的崔岳:“盈盈和青云替我去鹿城了,你师姐没事,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