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那为什么要去郊外呢?这个司农寺为什么不在城里的啊?”
莫帕:“司农寺下有诸多衙门,我们要买种子去的是稼种衙门,这个衙门在郊区,靠近衙田。”
不消鹿荣多问,莫帕马上给他讲什么是衙田:“衙田是隶属于司农寺的田产,过山风以前没有田地,现在有了,应当叫……叫军田。是吧,头儿?”
鹿添说:“对,毕竟乘风涧是毒巢的营栅地名,营栅属于军营称谓。”
稼种衙门地理位置和毒巢差不多偏僻,他们这里倒是还有一大片平原,阡陌整齐,有宽有细。田野之间还有几处不小的庄子,想要闯过衙田进山里,需要从主干道上过一个关卡。
司农寺也有刀吏巡逻站岗,见到孤零零一辆可疑的马车深更半夜驶过来,赶紧呵斥:“什么人?马上停车!”
“他让我们马上停车诶!”鹿荣看到了当官的,还是本能犯怂。
莫帕也开始紧张起来,她盯着鹿添看,试图学习前辈的经验。
司农寺的路不大平,在板车哐当哐当的声响中,鹿添敦敦教诲:“民以食为天,司农寺是过山风的衣食父母,我们要敬重他们!”
另外两人:“噢噢。”
火把映照之下,那辆马车不曾减速半分,越来越近。
鹿添以身作则,缓缓抬手,面露微笑:“有劳……”
鳞衣蛇刀显现出来,刀吏们节节后退,挪走了栅栏。
夜幕下,一道凄厉的哭喊惊醒了田间的小虫。
“啊过——过山风来啦——”
鹿添的笑容来不及收回,疑惑与不解已经上了脸:“?”
莫帕所受的教育与现实状况出现了悖逆,她震惊地抱住鹿还在抱拳的胳膊:“司农寺没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吗?!”
板车一路向前,哐当哐当又驶入夜色。
过山风“闯入”稼种衙门的消息,和咣当咣当的板车一起到的大门口。
衙门里的官吏直接腿软坐到了地上,大张着嘴。
鹿添二话不说,跳下马车,把一纸公文抖到他面前,还细心地拿过一旁小吏手中的灯笼,凑近了让他看清:“大人,过山风前来取良种。”
“啊啊啊什么?”官员的破嗓子夹带哭腔,“什么良种?”
莫帕抱臂弓腰凑过来:“咦?莫不是文书上的字认不得?我可以念给你……”
划拉一声响,那文书已经到了官吏的手上,他叫苦不迭:“认得认得!”
误会解除后,衙门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因动静太大,把育种的几位先生也吵醒了。
“什么事非得大半夜的办?”
鹿添两手一摊:“这不赶时间么?”
莫帕:“你们还不知道吧?打击叛国奸权有功,陛下赏了过山风二百亩地!”
众人为之一振,他们还真不知道!
育种先生:“我等在此专心育种,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莫帕叭叭一张嘴,给他们讲了一遍:“肃伯侯为一己私欲,伪造符印以换取番奴玩虐,被我过山风鹿小头领一举拿下!”
衙门的官吏们目瞪口呆:“伪造符印!?”
“那肃伯侯不是皇亲国戚,好好的领食禄享富贵不要,干什么要通敌叛国啊!”
“沉迷不良嗜好啊,的确是危害很大的。”莫帕干咳两声,马上有人给她送来茶水,“说起这个皇亲国戚,陛下已命宗正寺修正了规范,想要成为皇亲国戚的要求严格了很!多!”
那些官吏们听了倒是很高兴:“嘿嘿!就该如此,朝廷没钱了,凭什么咱们吃苦,贵族享乐!”
鹿添深表认同。
“那种人家油水足得很,就该裁减贵族的数量,而不是我们衙门人员。”
“狗日的,这两年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可把老子累死。”
鹿添跟着叹气:谁说不是呢!
“是时候请书上头,给衙门招些人手了……”
没有衙门比司农寺更懂时节的紧迫,尤其是过山风老老实实付了足量的钱,不像有些衙门月末领粮食的时候,还妄图上下打点,破坏规矩。
过山风虽然大半夜来的,但给同僚们带来了好消息,大家相谈甚欢,稼种官员大开方便之门,连夜给鹿添开了仓。
育种先生看了上面的单子说:“种子还挺多,一辆板车拉得下吗?还有一些我们新摸索出来的经验,你们需要的话……”
鹿添抱拳:“需要,种地的事,全听先生的。”
“老夫就喜欢你这样谦虚的年轻人!”育种先生非常舒坦,还打算把自己的技术也一口气教过去。
奈何知识量是在庞大,鹿添和莫帕一致决定,把鹿荣留下来学习。
育种先生和衙门的官员也没有意见,他们总结了那么多经验,就是用来传播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