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但是师姐你需要去夜探,”鹿添美滋滋地把搜查令交到她手上,“这是你的任务!好好干!”
周盈倒吸一口气,恨不得跳起来打一套拳:“我还没有休假!!!”
休假是不可能休假的,过山风休什么假!
鹿添赶紧安抚:“记功!记功!”
记功就是有赏,就是有机会升迁,周盈这才冷静下来。
上辈子,承奉十三年,肃伯侯伪造符印之事瞒了一年才败露,被过山风抓到了把柄,最后阴差阳错替徐莅挡下一劫。
现在,鹿添要把这件事提前处理。
除去十恶之罪,虞朝不赦死罪还有十条,其中之一叫“伪造符印”。
主犯凌迟抄家,从犯斩首。
其父、十四岁以上儿子、兄、弟绞刑,其母、妻、女、十三岁以下儿子、姊妹、祖父母、孙全部入官为婢;其伯叔父、侄子无论是否同居,流放三千里。
肃伯侯府包括牵连的从犯,共有一千四百亩良田,三百亩林地……大好的肥肉,到谁碗里不是吃,鹿添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记得上辈子她看过的卷宗写的是,雨水后第十五天,肃伯侯会派人出城,到西郊像西北外族交易伪造西北永兰关关符。
现在,鹿添要周盈做的,就是把这枚假符印的来龙去脉全部摸一遍,整理出一份完整的参与名单。
东风解冻,水獭祭鱼。
二月中旬没有一天是不下雨的,依旧枯败的荷塘上涟漪阵阵,斜风细雨,料峭沾衣。
去往西郊的小道泥泞不堪,一人头戴斗笠,肩披蓑衣,骑了一匹快马往外奔驰。
“吁——”他勒马停下,暗暗碰到腰间的匕首,“何人拦路?!”
对方全身笼罩在皮革制成的雨衣下,一把刀柄从缝隙里亮出来,颈背两扇的蛇首阴森森朝向前。
他紧紧攥住手上的缰绳:“过……过山风!”
雨中,一声凄厉的马嘶过后,他背摔在地不能动弹,浑身上下满是泥浆。
银环皂靴踩在地上,带起像雨水一样黏腻的声音,又或者是某种蛇类在地上爬行,过山风一步步朝他走来。
刀尖被春雨浇洗,透着冷光,直指心口。嗤拉一声,他胸前的外衣被划破,那刀尖探进去,从他动如擂鼓的心前位置,从中衣里挑出了一只小袋子。
那只小小的袋子里,装着一枚伪造的永兰关关符。
那关符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喘不上气来,半倒在泥地上颤栗,血凉得就像今日的气候。
斗笠早已飞翻在远处,雨水打湿眼睫,模糊视线中,蛇刀格挡之下的二字铭文,化作恐惧,融进了他的血脉中。
如果还能活下去,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想爬回肃伯侯府,告诉侯爷:
小心过山风,小心“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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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参考:《宋史》
东风解冻;獭祭鱼:皆出自《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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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中山寺。
一群太学书生结伴而来,为二月的科举祈福挂牌。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在众人絮叨呢喃声里,一个不大合群的声音响起:“嗤!临时抱佛脚。”
青年抱着伞,百无聊赖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笑话一样看他的同窗们神色恭敬烧香拜佛。
最先上完香的学子不悦:“你不信这个,又何必跟来?!”
“我陪我兄弟来又怎样?”
他的兄弟还在前面念念有词,那学子讥讽到:“徐潇也在呢,武兄那岂不是连自己的兄弟也骂进去了?”
武辽长眉一挑:“我昨晚已经把他来回骂五遍了,不劳你操心。”
“武兄!”武辽的兄弟徐潇匆匆忙忙把香插好,草草拜了拜,跑过来劝架,“就是图个吉利。”
武辽不是看不惯靠前拜佛的行为,而是看不惯这群人:“要是把对佛祖的恭敬用到诸位先生的身上,过来拜佛,才叫图个吉利。”
他一掸袖口,举起了伞:“腹中有墨,就是去乱葬岗拜孤魂野鬼,也是吉利的。”
他一走,徐潇赶紧跟上。
那群与他合不来的人呸呸呸:“这人来做什么?!说那么晦气的话,让佛祖迁怒到我们可怎么办?”
“佛祖啊,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兄弟几个烧了香的,佛祖保佑佛祖一定保佑!”
武辽带着徐潇从佛殿下来,走在松柏间的主干道。
徐潇有些担心:“武兄,你这样说话太得罪人了吧?我就不该和你说这事的,怪我。”
“你不说我也会问你今日行程,提防那些想要拉你一起沉沦的庸人。”武辽对他的气还没有消,把怀里的油纸伞往人身上一砸,“你就是个呆子,被人骗了还要替人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