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比她要淡定许多:“大少爷说不定是顾及今日礼佛,等回了侯府,她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实在不行,她还能再来一次,反正香囊也带来了,香料还没配,没人能发现的。
靖初侯府的这两个丫鬟实在聒噪,换个扫地的人,明天就该把王悬欺凌府中丫鬟的事传出去。靖初侯还在御史台挂职,那是个结怨名单长度仅次于过山风的衙门,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就能参一本靖初侯治家不严,进而攻击整个御史台。
等到午夜,子时末刻,三人按时到约好的地方碰头。
“师兄?你怎么——算了,”周盈能跑出来不容易,时间紧迫,“说正事。”
她直入正题:“老太太听了我的话,害怕自己的善款像乔府那样,被查出来路不明,非要盯着他们记账,不让其他人把黑锅扣到靖初侯府头上。我便陪着她到了寺里的账房,核对了账簿。明日乔府上山礼佛,若要在账簿动手脚,也是明天,你们盯紧一些。”
“放心吧!”鹿添一拍胸脯保证,准备和周盈一起离开。
她干活厉害,管事大婶还挺喜欢,明日更缺人手,准能调去乔府下榻的客舍打杂。
“对了师兄,”周盈走了两步,转头提醒青云,“嬛珈夫人明日也来礼佛哟!”
嬛珈夫人,就是乔府的那个俏寡妇。
鹿添张嘴,但没出声:哈哈哈哈哈!
青云默默抱住自己:“……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两个缺德玩意儿。
第二日,鹿添还没开口,管事大婶主动找上门:“不苦姑娘,今日又要收拾几间客舍出来,我看你能干,指使你去,干活多,当然钱也多。”
“当然去!多谢大婶提拔!”鹿添找齐了工具,兴冲冲往乔府的那几个院子去。
这一次她也不再打理下人的院子,而是乔善的住处。乔府不像靖初侯府,老太太要来,一大家子跟着,而是乔府小少爷今年参加科考,要来烧烧香,别的人不想就不来了。
乔善便跟过来,又往寺里捐了“善款”。
诚恐寺主殿后方,乔善和方丈对坐喝茶。
方丈对他捐钱的行为表示不满:“乔老爷这是要无常鬼再来老衲的寺庙敲一次门?”
“就是要用这笔钱招来那群黑无常,”乔善得意饮茶,“方丈附耳过来……”
他们耳语了一段,乔善和他对视,“放心,一切后果有我那妹夫兜底,上一回我们不就绝处逢生了吗?”
乔善能兜底的妹夫,除了徐莅,方丈也想不到别人了:“我便信施主一次。”
方丈方外走,唤来一个沙弥,和他说了几句娄屹话,那小沙弥点点头,很快就去办事了。
京城名声最高的寺庙里面,居然有娄屹人,鹿添跟着小沙弥去了。
看守真实账簿的地方不在寺中,而是碑林,那里有武僧把守,小沙弥和他们说的也是娄屹话。
为了摸准轮值节奏,鹿添蹲了一个下午。
再一次等到天黑,饭点刚过。
青云按着鹿添留下的标记找到碑林,略有些嫌弃:“他们的阴阳账房倒是符合风水。”
老规矩,功夫好的在外面放风,菜的下去查探。
“师兄,我下去了。”鹿添带上蛇刀、匕首、药囊和火折子,从密道入口钻了进去。
阴间账房确实鬼气森森,鹿添手举火折子一步步往前探,这迷宫般曲着的甬道,还有许多空室,七成以上都堆积了白骨,其中还有一具相对新鲜的尸体,蛆虫在角落蠕动。
“嘶——”
一条肥蛇从上方倒挂下来,朝鹿添口吐蛇信。
这种蛇靠抖动蛇信子,来感知外物的轮廓。
鹿添将火折子靠过去,那蛇竟然也不畏惧火焰,嘶嘶更凶,蛇颈成弓,正准备蓄力出击。
不是喷射毒液的蛇,算什么强者,鹿添鄙夷地抬起蛇刀刀柄——刀柄也是蛇首,蛇吻分离,露出毒牙,两只眼睛镶嵌了黑曜石,蛇颈连接微张的扇翼,背上鳞纹一段黑一段银。
世间最毒的毒蛇——过山风。
火光中,蛇刀刀柄的蛇首与倒挂蛇相对,把倒挂蛇的蛇信子抖愣了。
这种蛇天性奉行一条准则:敌不动,我不动。
忽然之间,鹿添将刀柄向上一抬。
倒挂蛇也跟着发动,一甩蛇头,朝蛇刀“蛇身”撞过来。
咔!
噗——
过山风的刀口,小小爬虫如何承担得起。
甬道实在太过狭窄,鹿添连甩刀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用衣服当抹布,把刀上还在往下流的蛇血擦拭干净,顺便把自我分尸的两截死胖蛇装进一只空布袋里,回去剔出脂肪熬蛇油。
再继续往前走,拐角之后有一块凸出的石砖,鹿添犹豫片刻,从上面越过,落到了它的下一块凹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