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震惊:“什么?!你忍心留大师兄一人在这苦寒边境,一人生活吗?”
鹿添看向院子一角的鸡圈,还有这两年栽种的果树,和树上挂着的高低错落的鸟笼,以及闲不住在外头扫雪的大爷大娘:“师兄,你不是一个人!”
“对了,麻烦师兄把我的药材摊子打理好。”
“什么?!!你不会还要把那个鹿荣也带走吧???”
山河冰封,但航道上会有专人定期清理浮冰。
鹿添虽然不喜欢在甲板上吹冷风,但是她更不喜欢船舱里那股子憋闷的古怪气味。
身边的鹿荣喋喋不休:“闻鼓是什么样的啊?姑娘,闻鼓和鹿城比,如何?”
鹿添眯眼怀想了一会儿,只想起来闻鼓广阔的城郊,那里有个被她舍弃的少年。
“姑娘?”
“闻鼓的码头是鹿城的四倍那么大。”
江水直往岸边汹涌拍去,一声号子过后,船舱里的人陆陆续续提着行囊钻出来。
闻鼓的码头人多却不拥挤,条条大路都宽敞、整洁,再远些,骏马嘶鸣,香车陈列。佩环当啷声不绝于耳,随手一拦,指不定是个什么世家贵人。
出了码头,就是宽阔笔直的驿道。
鹿添朝远处群山望去,那里面有过山风的营地。
乘风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占据闻鼓一处重要水源。
山涧之外,有山林、湖泽和望不尽的良田与庄园。
饶是鹿荣这种不种地的,都看得出来:“这里的土地真肥啊。”
“土地都是世家的。”鹿添骑着马,优哉游哉一路溜达。
她左顾右盼,没有发现想要看见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她应该庆幸的,说明一段感情或将淡去,可是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那个人,又在心中犯苦。
穿过了广褒的土地,二人进了日照骤减,寒气加重的树林。
满地的积雪上,有一条踩出来的狭窄走道,上面还有不太明显的车辙——那是过山风的囚车。
越往前,地势越趋向狭窄,两旁的山地越来越高,鹿荣的心脏碰碰狂跳:“前面是什么地方……”
他没来由心生恶寒,畏惧让他不禁放慢了脚步。
鹿添眯眼远眺:“快到了。”
雪林静谧,清冷冷的天光从枯枝构成的穹顶疏网间漏下来,道旁两人高的石刻如利剑般直插雪中,震慑警示。
“毒巢禁地,擅闯立斩。”鹿荣将那八字念出来,忽觉心头血凉,两腿打颤,“我说……我真的能进去吗?”
他罪不至此,如果是的话,那他岂不是——被招安了!!
嘿!鹿荣心里正得意,想想真是美啊。
“谁?!”鹿添听见了皮靴踩雪发出的轻微噗嗤声,侧身呵斥,“出来。”
林中藏匿的人影十分听话,重重地踏雪走出来。
灰狼锦帽,牛角长弓,黑貂裘衣,骑服獐靴,身后还有一匹低头戳雪找草的骠壮骏马。
少年长得浓眉大眼,贵气侵人。
虽然俊美,但来者不善的气势让鹿荣后退两步。
鹿添看着久违的崔岳,动摇了。
二十多年的陪伴,生命尽头的守护,她一刻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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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奋笔疾书ing):两年一晃而过……
崔岳: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感谢心有猛虎、烧鸭饭的10瓶营养液!
第8章
冬天的树林灰扑扑、雾蒙蒙的。
她听见崔岳说:“游戏结束,我赢了。”
还真是……
两年不见,鹿添对于少年人的成长一点都不意外。和她预料的一样,十六岁的崔岳变高了,也变瘦了,眼睛红红的,唇角绷紧,满是怨恨。
只听崔岳继续开口,都不看鹿荣一眼,言语挑衅面前的骗子:“你身边就是跟着这种人了么?看起来,在外面混得也不怎么样。”
顿时,被点名的鹿荣再度紧绷,眼眶就这么大,可是他却连眼珠子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鹿添用手拨开他送上来的马鞭:“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沿着马鞭往那只劲瘦有力的手看去,手背青筋暴起,握紧鞭柄的地方发出挤压声,随时要捏爆那木柄。
鹿荣顿时大气不敢出,只觉得闻鼓好像好危险,这都还没京城呢,感觉气氛已经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崔岳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在这里久留,还和过山风叙旧。
“有什么事,我们回城再说。”鹿添扯过瑟缩在一旁的鹿荣,踏进毒巢的入口,“走。”
崔岳在身后不甘心,鞋尖抬起,正要追上。
歘——
银光一闪,无端生出一道凉风,伴随着鹿添没有感情的警告送入崔岳的耳内:“毒巢禁地,擅闯立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