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说完已经没气力了,他用一种几近渴求的神色看着时姜,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时姜只觉得难受,这些话让她又想起这几年和沈之介之间的纠葛,喉咙有些干涩,哽咽着发不出来声音,她只好用力地点点头,让老人家放心。
之后沈之介被叫了进来,两人并排站着,沈老爷子入目所及之处都是宽慰,最后交代了几句,他也只是攥着沈之介的手,在心电图逐渐变为一条断断续续的直线间撒手人寰,还算安详。
整个病房只剩下机器滴滴答答的声响,时姜见沈之介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手还没有放开,突然没有勇气上前去安慰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时姜自和沈之介认识之后,只从他口中听说过关于沈爷爷的一些事情,没想到,今天和老爷子见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沈之介的头更低了些,宽阔的肩膀把刚好合身的衣服撑得紧绷,细碎的头发垂在额前,遮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上去,很是落寞。
时姜心里有些忐忑,伸出手犹豫着伸向沈之介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在用她的方式安慰着沈之介。
她掌心的温度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肩上,那一小块的安慰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了。
男人很快调整好呼吸,起身缓缓转过身,和她几乎没有什么距离,眼底悲楚,却在脸上找不出丝毫的难过。
“走吧。”沈之介揽过时姜的腰,让她一惊,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不自在,正准备脱离他搭在自己腰上的那一片温热,身旁的男人却说,“我送你到医院门口,外面都是沈家的人,如果不想也尽力忍耐一下。”
时姜还能有什么办法,就任凭沈之介搂着自己从熙熙攘攘中逃脱,直到医院门口。
男人很快收回手,插在一侧的裤兜里,语气认真,“我让江林送你回去,这几天会忙老爷子的后事,还有一些沈家内部的事,你好好工作,好好休息。”
一句关心的话在时姜嘴边打转,终于被她说了出来,“你...还好吧?”
沈之介眉峰一挑,倒是很惊讶她会这么问,不冷不淡道,“嗯,我很好。”
他叫了江林过来,目送时姜上车,叮嘱到家发个消息给他。等到车尾逐渐消失,他才又回到病房。
沈父同辈的几个亲兄弟在商量着办老爷子的后事。
沈老爷子一生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说是儿孙满堂倒也合情合理,再加上一些沾亲带故的人,其中有多少是为了利益和一己之私,沈之介心里清清楚楚。
病房门口,有人已经哭作一团,有人在抹着眼泪,有人一脸愤懑,在心里打的算盘都写在脸上......沈之介冷漠地看着这群人惺惺作态的丑陋样子,嘴角扯出一丝不屑,没再回去。
沈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很快就被报道到了各大媒体报纸,此消息一出,除了一些哀悼的消息,更让人注意的是沈家之后的财产分配问题。
老爷子生前已经找过律师,是沈氏的专属律师,对于财产分割和股权划分,还有许多事宜都由这位律师全权负责。
沈之介在办公室,会见了他。
“孙律师。”
男人很快接收了遗嘱安排,孙律师把事先拟好的遗嘱拿给沈之介,上面很详细地写了许多。
关于沈氏的股份,几位长辈当然都有自己的份额,总体上变动不大,但是在遗嘱的最后还是写上了,沈之介是沈氏法定继承人。
男人合上文件夹,似乎是意料之中。
沈父力不从心,其他几个心思缜密,城府颇深,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是管理沈氏的合适人选,可以给他们相应的股份,但是不能让他们独揽大权,从中作梗。
老爷子深谋远虑,这么多年沈之介做出的成绩和他的能力,他都看在眼里。
沈之介是唯一的人选。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慢慢解决掉,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研究所关于西藏科考的资料整理成册工作已经完成大半,在这段时间里,沈之介即使脱不开身,还是会吩咐江林隔三岔五送来吃的喝的,她暗里问过江林,沈之介的近况,江林也和自己打哑谜,“时小姐还是自己去问吧,那样沈总会开心一些。”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时姜一个月前买的那辆车早早就到了,她也很快就适应了。
相比于西藏环境和工作的程度来说,车的适配在她这里没有什么难度,所以她也开得得心应手。
上下班的时间比往常缩短了很多,这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在路上浪费,她很喜欢不紧不慢的节奏。
沈之介周五特意来了一趟研究所,时姜刚刚下班。
接连下班的人也被沈之介给吓了一跳,不是来研究所谈工作的,那就是过来找时姜的。两人好几年不联系,这一下子云盛的沈总就自己跑到时姜上班的地方,倒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