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在擀着面皮的老板娘瞄了一眼这边,笑骂道:“和乔你这孩子,你自己看看你包了什么模样,简直四不像嘛。”
时姜也看看,确实有点不像饺子,倒像是还没把肉包起来的包子,她笑笑,作势要把那个不像饺子的饺子拿着再包一次。
林和乔抢先一步拿起饺子,又自个儿琢磨去了。
老板娘又喊:“老林!水烧开没有?”
厨房里的中年男人应了一声:“快了快了!”
那是林和乔的父亲,前几天刚刚回来,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年尾最后几天赶回来了,时姜不太清楚他父亲是做什么没工作,也没问,不过看样子养活一家三口也是绰绰有余。
林和乔得知时姜过年也会在这继续待着,就跟她说:“我们这除夕就没什么外地的客人了,毕竟也没多少人大过年的在外面,你还是第一个在我家过年的人呢。我妈特喜欢你,先前还说要你做她儿媳妇呢。”
林和乔话说出口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慌张闭上嘴,眼神偷偷看时姜,她也只是笑笑,“阿姨可能更想我做她女儿呢!”
一句话把刚刚尴尬的气氛扭转过来,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经过两个多小时,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终于被端上餐桌,时姜坐在林和乔一侧,突然有些拘谨。
“小时啊,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到我们这就当自己家啊!”老板娘递给她一双筷子,招呼着大家吃起来。
“谢谢。”时姜看着一桌有自己劳动成果的饭菜,还有围着桌子坐着的一家人,到处明亮的灯光,她突然觉得很幸福。
在她失去了很多之后,终于出现一点温暖让她觉得这个冬天并不是那么寒冷。
沈之介驱车赶到老宅,许多长辈的叔叔伯伯已经都到了,除夕夜沈家各位长辈和内部直系亲属都会聚在老宅一起吃饭,也就让老人家开心开心。
以往他都是中午过来,那会只有沈老爷子一个人在,简单吃个中饭就匆匆离场,晚上还要和时姜一起在清里过一个真正的除夕。
今年虽然是不可能了,但是他也没有在老宅和各位一年都见不上的叔叔们一起吃饭的打算,他实在疲于应付。
众人见沈之介进来,视线统统都聚焦在他身上,原本吵吵闹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在沈家,可没有谁是长辈就谁做主的道理,复杂的利益关系太多,大家都看眼色行事,除了上面有沈老爷子震慑着,底下的小辈们说白了就是看人下菜碟,谁本事大就往谁那边靠。
沈之介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神之手,多烂的项目到他手上,不说能扭亏为盈多少多少倍,但至少,有他在,能做到在不损失的前提下还能赚上个大差不差。再者,人家在老爷子那可受重视着呢,他的手段见识过的都不敢再招惹他。
向来对事不对人的云盛沈总,指不定哪天就把矛头对向自己,在场的众人小声地议论纷纷,看着他上了二楼。
不见他的身影之后,又开始闹哄哄起来。
沈之介直接进了沈老爷子的书房,老人家似乎知道他要来,就坐在那张躺椅上等着。
“来了?”沈老爷子缓缓睁开眼。
“嗯。”
“留下吃个饭再走。”他撑起拐杖,立在身侧。
“不了。”沈之介说完就坐在老爷子身边,准备扶他。
老爷子摆摆手,又道:“过了年,就找个时间和秦家把婚定下来吧,先晾着,然后再看你的进度。”
“好,之后会抽时间。”沈之介脸上毫无波澜,看上去是早早接受了这一安排的清冷模样。
“好了,回去吧,知道你呆不惯。”老爷子又闭上眼睛,任由他去了。
沈之介起身,关上房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楼,离开这里,眼睛只淡淡看着前面,众人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前后不到5分钟。
回到清里,院子都没开灯,这个房子显得黑漆漆的,在外面一大片为了守岁而彻夜灯火通明的灯光,这里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沈之介在黑暗中凭着记忆打开客厅的灯,瘫坐在沙发上,定了定神,又从厨房拿出一瓶红酒和高脚杯。
倒满,一饮而尽。
他歪着脑袋,一头被打理得整齐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额前一点碎发微微遮盖住空洞但清亮的眼睛。单薄的唇瓣紧抿着,又倒上半杯,手指拖着杯子,动作轻缓,晃动着杯子里的酒。
在灯的折射下,红色的液体也发出暗淡的光,隔着玻璃,投射到沈之介的眼里,让他的眼睛也沾染上了几分猩红。
几杯酒悉数进到沈之介的胃里,他有些醉了,终于放下酒杯,底座和桌面“啪嗒”发出不小的声响,沈之介头朝上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眼前就是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