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姐,我来帮您。”江林不好多问,只是指指自己开进来的车,“要不还是我送您吧。”
“不用了,东西不多,一次就能搬完。”
江林看着时姜只拿了一个行李箱,赶忙过去接着,塞进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搬完还不忘问她:“您这是搬去哪?”
她却答非所问,“江林,以后不用再喊我时小姐了。”
江林有些窘迫,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黄色的出租车载着时姜慢慢驶远。
他赶忙汇报给沈之介,“沈总,时小姐刚刚已经离开了。”
听到消息的沈之介停下手头的笔,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再看已经是平时的淡漠模样。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江林只听到一声短短的“嗯”,就被挂断。
他坐在办公桌前,有些出神。
进来一个人,小声提醒道:“沈总?”
沈之介抬头对上那人试探的表情,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桌子上已经被自己摊开很久的文件,右下角的签名处,赫然写着“时姜”两个字。
他无奈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再打印一份文件。”
“好...的,沈总。”
笔尖戳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但沈之介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难熬。
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后,江林又匆匆赶回办公室。
“沈总。”
“她有说去哪吗?”
“没有,但是看上去带的行李不多,应该不是出国。”
“知道了,下去吧。”
带的行李不多?只是简单带几件衣服还会回来还是放下一切?沈之介看着那个被写在签名处的名字,笔墨已经有些干了,渗进了白底色的纸张里,笔尖带过的力道在纸上划过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沟壑,已经让人记不清这张纸原来的样子了。
就像他和时姜一样,没办法再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沈之介看着那个名字,再也无心工作。
夜幕降临,商业中心的大楼依然亮着光,云盛大楼的顶层也是如此。
沈之介在坐在老板椅上,背对着办公桌,面前是这座城市最好看的夜景。
他就这样坐着,底下的人都早已下班,他试图呼叫江林,但想到现在已经是零点了,只好作罢。
又是他一个人,曾经无数个夜里,他都是一个人,看着每一座自己奋斗过的城市的夜景,在国外的每一个瞬间,他都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有一天建造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如今他做到了,他获得了曾经追求的东西,不管是理想还是现实,他都唾手可得,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已经失去了最珍重的一部分。
他在想,时姜从来都是一个思想尤为独立的女孩,她有太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有常人不能及的耐力和能力,不然她不可能短短几年就在古生物研究院做出成绩,她很优秀。
优秀到沈之介一度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更不会轻易改变想法,一旦决定好,简直没人能劝得住。
想起时姜那倔得像牛一样的脾气,他突然笑出了声,笑完又叹了口气,自嘲地想,他根本就是在自作自受。
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寂静的夜间只有汽车的轰鸣声在作响,再过几天便是元旦,别墅区这边的物业已经在张罗着往路灯上挂上几个红灯笼,再换上新的节日海报。
看上去真的好不热闹,沈之介抬眼看着院子前那盏路灯,它以前老是坏,总是在半夜突然灭掉,时姜有时候会跟他吐槽那盏路灯,后来沈之介跟物业打了声招呼,换掉了到他家里所有沿途的路灯,用的灯全是沈之介亲自挑的。
后来那些灯再也没有坏过。
他盯着那盏灯的光有些出神,好像那点光能让他忘记冬日里夜晚的寒意刺骨。
沈之介回到家,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一时间家里如同白昼,偌大的客厅有些空旷。
上了二楼,书房还是昨晚的样子,连沙发上的褶皱都不曾变动过,卧室里,被子被铺得整齐,他想起什么,又拐进衣帽间。
空了一般的柜子上还挂着几条时兴的衣服,有日常穿着通勤的,也有出席各种公众活动的礼服,还有许多包包,都一一搁在那里,好似从没有动过。
她就这么走了,所有他给她买的衣服首饰鞋子和包包,全部都留在这里,一样都没带走。
沈之介拉起那几件和自己西装颜色相近的职业装,她说这是情侣配色,就必须要放一块,如今真的一直放在一块了,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梳妆台上几套护肤品也没带走,她用在脸上的东西不多,因为天生皮肤就很好,像小孩子的皮肤,白白嫩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