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莫名变得僵硬。
沈之介张嘴想说点什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其实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但不太真切,只知道有个叫秦熙文的女人要回国,而这个听上去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居然让沈之介感到棘手。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叫秦熙文的是什么人了。
她有些犹豫,心里满满都是不确定,总算说出在脑子里兜兜转转了很久的那句话,“沈之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出自己想听到的那个答案,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多想就够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之介的沉默好像又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没有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好像并不惊讶。
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像是刚刚她不曾问过他。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被爱包围得有些习惯,让她觉得这一切好像都理所应当,其实仔细想想,她从小就不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不管是父母的遭遇,还是自己的成长经历,时姜总是觉得这么多年自己都是被留在原地的那一个,怎在现在在这里,在沈之介的家里,在独属于他的书房门口,她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时姜还是站在门口,深呼吸,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平静,“我过来拿电脑。”
要离开的时候,沈之介伸出揽住她的胳膊,脑海里无数句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只是变成一声轻轻的“猗猗”。
沈之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必须承认,自己确实有事瞒着时姜,如果用那一套老掉牙的说辞,说什么是为了她好,这个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现在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他不打算放手。
“我们聊聊。”
两人僵持了一会,时姜终于妥协,“好。”
冬季的夜间气温逼近零下,时姜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冬季款式的连衣裙,外套被她丢在了客厅。
沈之介看一眼室内空调的温度,调高几度,又不放心地拿出一条毯子,盖在时姜的腿上,沉默着仔细掖好。
“秦家是沈家的世交,我爷爷当年和秦家老爷子一起上过战场,后来秦老爷子走得早,所以他们多少受沈家照顾,一来二去交情就深了。”
时姜情绪倒是稳定,她努力躲避沈之介望过来的目光,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毯,默默地听着。
他又说:“沈老爷子出于同情,一直都对秦家那位孙女疼爱有加,这么多年在他眼里,秦熙文好像就已经是他的孙媳了。”
时姜听到“孙媳”,突然觉得讽刺。
“我说过,我的过去并不美好,沈老爷子也只是在一切有利于沈家的事情上才对我格外用心,我几乎没有过正常的亲情。
也许在一定程度上,是爷爷给了我仅有的一点关照,他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是个固执己见的人,老了也没有改变什么,所以从小到大,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在他眼里,我是一个听话懂事,不给家族惹麻烦的孩子。”
沈之介的语速开始放慢,“但是...这件事,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当我对这件事有相当一部分操控权时,已经是我完成和RW的合作之后的事了。”
时姜突然问他:“所以你从去年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忙起来,是为了处理和秦家这门不像话的婚事?”
“是。”
“那你现在有把握让沈老爷子和秦家改变这件事吗?”
“有。”
除了好好回答时姜好不容易问出的问题,他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沈之介,我讨厌别人骗我,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从一开始我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简直没有什么缺点的男人会和我在一起将近三年。
我知道你很好,很爱我,我从来不曾否认自己的情感,所以我爱你。”
沈之介听完觉得不太对,看见时姜的眼角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但是我讨厌别人骗我瞒我,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他开始有些不淡定了,心脏急促地跳动着,眼底是一反常态的慌张。
“你的圈子太大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融进去过,他们只知道云盛的老板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朋友,姓时,他们能称之为时小姐,连江林和徐姨都叫我时小姐。”
“猗猗......”沈之介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简直想抽自己一耳光,因为现在看来,时姜所有的不快乐好像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沈之介,你总以为不让我知道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好像一直把我往外推。”
沈之介的心咯噔一下,他清楚地听出来,时姜喊他的这句“沈之介”,丢了什么,就好像自己马上就要丢了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