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倾倾抓着温杞谦的手臂,半走半抱中,跳下地铁,心却一直不肯落地,悬在无尽的暧昧中。
恨路短。
地铁拉着关门的警铃,又扯起一阵风,风越来越紧,带起了卢倾倾没绑的长发,飞扬着。
温杞谦望着她,她像刚降落的天使,情不自禁地,拥她在怀。
地铁消失了,留下一条深邃的黑的空洞,像卢倾倾盘踞在身后的蛇尾。
温杞谦紧紧拥住卢倾倾,抱着她转身,不叫她变成蛇妖,蜿蜒向他不知道的方向。
也不怪温杞谦会生出不安感。卢倾倾的生活总是充满动荡与变故。
她早已在寒假中的幸福里,忘记了住校的事情,哪怕亲自在校安全处办理过手续。
老黄叔叔的电话忽然打来,在温杞谦陪卢倾倾写作业的时候。
卢倾倾一看来电,才后知后觉傻眼。
温杞谦皱着眉心,抬了下下巴,示意她接。
老黄:“全家去海南过年,又顺道送女儿大学返校,耽误了段时间。明天我和阿姨给你置备住校的东西,顺便找找校领导,叫你自由挑个宿舍。”
这是孙屹元早就嘱托过的,老黄应承了,学校安全处也签字了,卢倾倾没有理由不答应。
挂了电话,温杞谦没吭声,只是摸过她的试卷,搭眼瞧着。
一个电话,毁了近日来的好气氛。
卢倾倾像犯了错,“硌嗒——硌嗒——”叩着笔,敲的温杞谦心里乱糟糟的。
但温杞谦依旧帮卢倾倾收拾住校的东西,就是脸色有点沉。
卢倾倾突然抢过温杞谦手里的衣服,掼在床上,她是两人中沉不住气的那个,更烦躁:
“我去告诉老黄,不住校了!”
温杞谦重新拿起床上的衣服,一横一竖帮她叠整齐。
但眉头没松开过。
他的镇定,不是总装的那么像样。
卢倾倾又把他叠好的衣服揉皱。
温杞谦突然嚷了一声:
“你不去住校,老黄怎么跟你爸交代?!你以为搬到岛上,我们两个隔着条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不回来!”
“你就算不回来,我去找你,也不算太糟!”温杞谦自己也开始乱,把衣服揉成团。
他终于,失去了有序的沉着。第一次,那样不再掩饰哀伤,坐在了她的床上。
卢倾倾觉得话不对味,温杞谦可能指的是孙屹元要送她出国的事。
她坐到他旁边:
“不用怕你阻碍我前途,我是真不喜欢英国。我喜欢北京,那是我家。等你大学开学,我转学,回北京念书。在哪儿念不是念?”
卢倾倾说着话,带着点心虚。她在父母的决定中,总是被迫妥协的那个。
温杞谦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卢倾倾在哪个城市读书的事,牵扯到她的父母对她的争夺,压根不是两人能做主的事。
他要考虑到她父母对女儿的感情,还有她的未来。
最终,温杞谦渐渐平复,又开始帮她收拾行李箱:
“你去学校住着,周末我去接你。也叫我歇几天,天天给你做饭,我也想睡懒觉。”
放狗屁!
温杞谦一直跟电子狗似的,生物钟到点,他就起床。卢倾倾来了半年多了,没见过他睡一次懒觉。
她现在渐渐成型的好习惯,还是被他一天天扳过来的呢。到点起床,到点拉琴,到点就写作业。
咦,她忽然发现自己也变电子狗······
虽知道温杞谦是为了她好,故意说这些话。
可卢倾倾越想越气,走了偏:居然开始嫌伺候我多了!
老黄来接卢倾倾的时候,温狗还微笑着、主动地把她的行李提上后备箱,也不执意自己送她去学校。
最后一趟地铁,这温狗都不陪自己坐啊他!
卢倾倾噘着嘴上了老黄的车。
到了校,卢倾倾发疯,老黄不是说找领导挑宿舍吗?
她非要单间。
老黄有点担心,问卢倾倾:
“没人陪,你不怕孤单吗?”
卢倾倾大言不惭:“我比较孤僻,又有洁癖,受不了与人同住。”
没有单间,所有宿舍都是二人制的。
里面有单独的卫生间和独立衣柜,大桌子共享。
校领导给卢倾倾分了一间没住舍友的宿舍。如果有人再搬进宿舍,她不能说不。
好多买了安全险种的学生,并没办理住校。
校方已经是看在老黄托人找关系的面子上,卢倾倾只好痛快答应。
没亲自送行的温杞谦还算有良心,在卢倾倾拉着箱子住到宿舍的时候,打来视频电话,非要看看她的居住环境。
卢倾倾虽然高兴温杞谦关心她,但还是要发疯他送自己走时的痛快。
“就我一个,正好花魁要选拔出来了,对面的铺位给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