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苹跪在脚边,他已经老了,但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听话,要是朝臣都如他一样该多好,中人无根,他们长在了宫里,没有自己的主意,只能依靠他给的尊耀,因此都听他的话。
皇帝想到这里很痛快,他用脚尖点了点吕苹皱巴巴的手,“替朕拟旨。”
从激烈地反对修和均馆、供奉金如佛开始,宋征就预料到自己不得善终,最多赌上他和儿子的前程,本朝重文官,还没有斩杀的先例。因此他万万没有想到,会牵连到宋家满门。
宣旨的中人念完了圣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宋征,“还不叩谢圣恩?”
满门抄斩。
叩谢圣恩?
宋征激动地要从地上爬起来,可身后押着他的侍卫很机敏,立刻手上发力扣住了他。
“我要见圣上!宋家一片赤诚,我要见圣上!”宋征激动地喊着,被人押着爬不起来,只能口中呐喊,他身后有一些宋家的男丁家眷,已经瘫坐在地上,牢狱地面污糟斑驳,又添了难闻的骚臭气味。
那中人摆摆手:“拉下去。”
“是。”
来宣旨的中人扇了扇口鼻之间的污浊空气,嫌恶地走了。
坤宁宫。
皇后娘娘盛装迎出来,她的脸上上了精致的妆,两颊擦得粉扑扑的,显着年轻了好几岁,这是时下京中女娥最流行的妆容,圣上已经从后宫其他的女人脸上看过无数遍。
但他第一次看皇后这样打扮。
“皇后叫朕来,什么话也不说?”
皇后娘娘一直干站着,手里搅动的帕子暴露了她的忐忑不安,她看着皇帝从她身边走过,大步走向上首,坐了下来。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忍不住带了哭腔。
圣上厌烦地打断她:“要是为了宋家,还是别说了。”他看着皇后那被噎住不敢再开口的表情,阴恻恻地笑了,“果然是为了他。”
圣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带着她整个人被迫仰头提脚看着他,“你是皇后。”
“是……我忠于你……”她难受地咳了一声。
“朕叫他在内书堂教中人识字,他出入内宫,难道你没有见他?”圣上手上放过她的下巴,又圈住她的肩。
皇后喘了一大口气,知道瞒不过眼前的人,“我见了他一面,但是没有说话。”当时宋明勰侯在宫外,皇后遣人去问候,她自己只远远看了他一眼,就叫他回去了。
圣上早知道这些事情,对她的坦诚有一丝满意。
皇后感受他手上力度的放松,壮着胆子说:“圣上,求您放过他。”
“放过谁?”
“……”
圣上拉下她的外衣,“你不说,朕怎么知道你在说谁?”
他手上的动作游刃有余,这是应该的,她理所当然应该承受的。
但皇后还是哭了:“臣妾永远忠于您,圣上。”
圣上擦了她的泪,心里产生一个恶毒的想法,拽着她到内室,到内室的床榻上,他端坐下来看她,“怎么忠于朕?”
皇后身上还有两件裙子,她知道这事全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哆嗦着在他面前伸手解了衣带。
床榻前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她伏身攀上他的权杖。
蛟龙擘水。
最近后宫有些异样,皇后娘娘侍寝的频率高起来,后宫局势跟着有些动荡,荭嬷嬷正攀着淑妃娘娘,她也跟着不安。
宫女们闲聊听来的消息时,都往这事上说,“兴许是淑妃娘娘怀喜,不便伺候。”
云水听了捂嘴笑:“怎么不便伺候了?你倒是说说呢!”
起头的那个立即红了脸,捏着帕子要打云水,“好哇云水,你!”她手轻轻落下,几个人笑了一回。
“欸,正经说呢,那还有贤妃,还有别的贵人娘娘呢。”
“这谁知道了,不过我一直以为圣上不喜欢皇后娘娘呢。”
“嘘,这话可不兴说。”
几个宫女又小声谈了几句天,她们这样位置的人只能嚼些听来的话头,内里实情一概不知,说得多了,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欸?伍枝呢?”伍枝惯常爱参与这些说笑,突然有人发现今日她没在这说话逗趣,有些奇怪。
德连一直坐在她们后边,听到有人问伍枝,便回了一句,“她在寓所躺着呢。”
那几个宫女也没有再多问,都以为是小日子来了,身上难受才躲回屋里休息,这也不奇怪,大冬天的老是泡着冷水,就算原先身体好,也免不了那几天小腹虚胀,坠坠地疼。
“赶紧过了年,到春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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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几个宫女正说笑着,外头有个中人走进来,停在尚膳局的院子边上,冲着她们这一群人的方向望,这几个宫女相看了一眼,都认不出是谁,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