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直心神恍惚，没注意到。
直到车突然停了，他才回神，抬起眸子。
开车的芙罗拉缓缓扎起了金色的长发，副驾驶座上的墨菲掏出把枪，递给了后面的折梦白。
折梦白接过，把玩了一会儿。
开保险，上膛，一系列动作行如流水。
然后枪口移动，指向了林凡。
林凡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望着折梦白，目光似乎带着伤痕，“你要杀我？”
“对。”折梦白无动于衷，“下车。”
林凡不肯动。
“下车！”枪口抵在了林凡的脑门上。
林凡打开车门，下了车，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他却已然不在意，他盯着折梦白落到地上的脚，木僵的表情有了变化。
“就在这里吧。”他开口道。
折梦白看着他，他又道：“死在哪都一样。”
路边杂草丛生，满是碎石，折梦白脚上被划出数道口子，在地上留下两道血脚印，刺痛感令他蜷起了脚趾，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他用枪口那端顶着林凡的脑袋，用力前推，想逼着林凡往后退，“还是不一样的，我得给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啊。”
林凡却是怎么也不肯走了，额头上被枪口印出了印。
“走吧，让我送你一程。”折梦白可以现在就开枪，可他莫名地不想现在开。
那就走远一点吧，等他想开枪了，就不走了。
林凡动了，他一步步往后退，他退一步，折梦白跟着进一步。
越往里走，远离了马路，土地变得松软，碎石少了很多，杂草茂盛，淹没了两人的脚踝。
折梦白终于停了，林凡见此也停下了。
他们面对面站着，墨菲和芙罗拉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墨菲的手下围在墨菲身边，这些人显然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这像是一场早被排练好的戏码，被枪指着脑袋的人不反抗，旁观的人静等着枪响，持枪之人亦没有收回半分杀意。
一切只待枪声响起。
可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这场戏码。
“折梦白，我就知道你是个黑心汤圆……”顾晴儿的声音比她的脚步声更早一些传过来。
折梦白刚扭头看过去，便听见砰的一声。
枪响了。
顾晴儿的身体被子弹穿透，冲击之下，往后仰倒下去，她身后的保镖连忙接住她。
折梦白的手僵住，他的食指按在扳机上没有动，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墨菲，墨菲持枪的手臂还未落下。
枪口调转，折梦白将枪口对准墨菲，食指扣动了扳机。
在芙罗拉和手下的掩护下，子弹没有射中墨菲，墨菲躲到了树后面，折梦白又开一枪，子弹擦着树皮而过，也在墨菲身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折梦白只有一把枪，而对方有十几把，枪口通通对准着折梦白，子弹像箭雨般射来。
林凡拽了下折梦白，子弹穿透空气，折梦白的身体被这一拽偏移了原来的位置，射过来的子弹落了空。
枪声不停响起。
林凡将折梦白护在自己怀里，两具身躯交叠在草地上翻滚，躲过墨菲的手下的射击，他们滚到两棵上端缠在一起的歪脖子树后面，树处在坡上，而树后面恰巧是坡底，在地势和树木的遮掩下，墨菲的手下失去了对准的目标。
林凡撑起身体，问折梦白：“有没有磕到哪？”
折梦白没有回答他，他抓住林凡的衣领子，往下拽，林凡被拉扯着往下压了压身子，折梦白的气息火热，喷洒在林凡脸上。
“林凡，给我杀了芙罗拉。”折梦白眼中恨意翻滚，整个眼睛被恨意染得赤红。
“好。”林凡说。
说完林凡不再躲藏，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枪口之下，但他的速度极快，子弹只能来得及擦伤他的身体，却无法真的击中他。
他迅速逼近，眨眼间便已来到墨菲和芙罗拉眼前。
打斗声混乱，夹杂着枪响，弹壳落地的声音被柔软土壤吞噬，唯有声音不停刺激着折梦白的感官。
他躲在坡底，一冒头就被人当成靶子，只能把头缩回去。
于是视线阻隔，像被一堵墙挡着，他完全无法了解外面的情况。
枪响里混进了车引擎启动的声音，能听出车在向南驶去。
其他便再听不出什么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持续不止的混乱声响戛然而止。
他试探性地探出头去，没有子弹朝他射来，他缓缓爬起来，杂草地浸染着鲜血，地上躺了十多具尸体，有墨菲的手下，也有顾晴儿身边的保镖，却不见林凡和墨菲、芙罗拉的身影。
脚踩过湿润的土壤，他走到顾晴儿方才倒下的地方，顾晴儿已经不在这里了，只有草叶上滴落的鲜血证明顾晴儿就是在这里被子弹击中，倒下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