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医娘(110)

暖阁里突地低压。

“微臣失言,请官家责罚。”

张尧卓赶紧赔罪,脸色惶惶,心里却在暗笑——赵官家不高兴,耻辱或不悦,只会让他更加憎恶曹皇后而已。

“罢了。”

赵官家低低咳嗽两声,内侍赶紧端上茶盏,但见他不徐不急地浅泯一声,叹口气。

“朕近日身有不适,不想听你们争来斗去,互道长短。”

“微臣不敢,微臣……”

赵官家抬了抬手,阻止张尧卓继续说下去,“案子的事,你们各有各的道理,朕夹在中间也是为难。这样吧,以三日为限,你们谁能找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张小娘子有罪或无罪,朕便准他所请。”

皇帝不好做,好皇帝更难。

想要一碗水端平?难上加难。

赵官家看三人默然不语,脑袋又痛了起来,他抬手捏捏太阳穴,阖起眼。

“下去吧,此事不必再议。至于密信和汴宫行帮一事,交由皇城司查处,开封府不要插手。”

皇城司只听命于皇帝一人,也有探事、缉捕和鞫狱的权力。

一听这话,张尧卓心里便酸了,深深看一眼傅九衢,笑着拱手跪安。

在曹翊离开福宁殿前,赵官家特地叮嘱他,“去坤宁殿瞧瞧你姐姐吧,她近日染了风寒。”

“是,谢官家恩典。”曹翊退下。

转头,这位官家就在福宁殿待不住了。他满心烦闷地想着臣子们的争执,最后没去看生病的曹皇后,而是去了张贵妃的寝殿。

……

张贵妃闺名雪亦,与当今赵官家相差足足十四岁,比曹皇后也小一轮,年不足三十。

对皇帝来说,贵妃是一个水灵灵鲜嫩嫩的俏人儿,泼辣时伶俐可人,乖巧起来也温柔小意,是和曹皇后截然不同的解语花,便是宠成了小心肝,横行后宫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寝殿里,宫女们屏息凝神,没有看到官家驾到,而张雪亦正在随曲起舞,脸庞红润润像染着一层胭脂,双眼娇气媚人,身体柔韧得仿佛一个软骨的妖精……

赵官家向来奉行俭朴,却愿意惯着他的小心肝,殿里一应摆设奢华精致,比皇后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呀!官家怎么来了?”张雪亦回头一盼,像是刚看到似的,满心欢喜地笑着奔向他。

赵官家面带笑容地坐下,抬抬手。

“继续跳,把曲子跳完。”

张贵妃不肯再跳了,脸儿娇娇地走过来,不顾宫女在场,往皇帝腿上一坐,搂住他的脖子,便端详他的脸。

“让妾身来猜猜,是不是又有哪个不晓事的东西惹官家生气了?哼!官家也是太仁厚,这些朝臣一个个都恨不得欺到您头上去……”

“娘子不可妄言……”赵官家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宫女们退下。

没了外人在场,张雪亦更是肆无忌惮,娇笑着取下官家的发冠,把他拖到软榻躺下,骑在身上为他松筋捏骨。

赵官家放松下来,便把福宁殿的糟心事说给她听。

张贵妃看他一眼,细声软语。

“妾身可不像皇后娘娘一样懂那么多道理。妾身只知道,官家便是天,谁让官家不高兴,便是天下臣民的敌人。”

赵官家和颜悦色,“你啊,就会哄朕开心。”

张雪亦道:“原本就是如此。依妾身所见,广陵郡王没有错,我大伯更是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个张小娘子。一个村妇闹得君臣争执、同僚失和,官家活该把她收拾了,这才能消停。”

赵官家叹气,“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重楼护她,桓齐(曹翊表字)也护她,朕是左右为难啊。”

张雪亦道:“这个张小娘子即便没有杀人放火,但知情不报,也是大罪呀。她明知马钱子树祸害张家村,默不作声。明知崔友有罪,却不报官。就算她不是凶手,也居心不良,活该法办!那官家秉公处置,谁又敢说长道短呢?”

赵官家眉头微皱,良久没有吭声。

杀一个无辜女子来平息事端,或许会让人心有不服。

那杀一个本就有罪的女子呢?

“娘子所言极是。”

……

耳边风吹过皇城比大雪天的冷风更为致命。

然则,此时仍在开封府大牢里的辛夷并不知情。而长公主府里,周道子被请入花厅吃酒,还在等广陵郡王的消息。

孙怀为周道子准备了他爱吃的叫花鸡,还有龙津桥的荔枝酿和羊羔酒,伺候得十分周到。

周道子慢吃慢喝,意态闲闲。

“孙公公,你说老夫今儿在公堂上,表现如何?”

“好。”孙怀笑盈盈地为他斟酒,“杂家听着都差点相信了呢。”

周道子不悦地哼声,“此话差矣。除了三寸君子那四个字,老夫的话哪一句不真?即便张尧卓去找官家询问,也是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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