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坐在警卫室门里面喝茶,一个蹲在门外数蚂蚁。
凌慈到的时候任思思数到第四十三只,旁边刚好经过一只膘肥体壮的大蚂蚁。
任思思专心致志,四十……然后大蚂蚁被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爪子一爪压在了下面。
失去了目标,任思思后知后觉地顺着毛茸山竹抬头,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猫脸。
凌慈龇牙咧嘴,嗨~
随后便顺理成章的,一人一猫玩到一块儿去了。
不是什么新奇的游戏,只是一个小孩一只猫各伸出一只手来玩叠叠乐罢了,一会儿手放在猫爪上,之后猫爪又抽出来放在小肉手上面,如此往复,他们不嫌无聊,看门的大爷也不嫌弃,凑合着看个热闹。
大爷今年六十七了,本就是退休的年龄,儿女都在外地,老伴儿前些年也走了,他做不来养鸟遛狗下象棋的闲事儿,可巧村镇里幼稚园的保安回老家要招一个新的,大爷便也来凑凑运气。
他虽上了年纪,可身子骨还算健朗,眼也不花,家里没有人也愿意住在幼稚园里,还是个本地人。
再说看看幼稚园大门不是个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活儿,如此考虑下来,大爷反倒是最合适的。
于是大爷包袱款款走马上任来了。
上下学时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脚上皮鞋一蹬,头盔一戴,腰上的警棍一别,站在门口也是不差的。
保安大爷喝一口热茶,花白的粗眉上似乎也氤氲了水雾,在热茶缥缈的雾气中,一个瘦削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他的走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冲着幼稚园。
小孩儿和猫还蹲在警卫室和校园铁门的夹角中。
大爷放下热茶,没了水蒸气的阻挡,那人的样子越发明显,不高,很瘦,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打理了,十分凌乱,再加上那略微有些恍惚,甚至算是神经质的眼神,大爷六十七年的阅历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
中间还有着三步的距离,大爷隔着铁门,谨慎道:“你找谁?”
“孩子都被接走了,要找老师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就行了。”
男人没有理他,只用他那双浑浊的双眼盯着门后一无所觉的女孩许久,才抬起头来慢半拍地又往前走了两步。
“我,”他张开嘴,声音粗粝得像沙子,“我找我女儿。”
“没有了。”大爷说,“是不是你家里人已经把孩子接走了?要不你打个电话去问问。”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男人的话里若有所指。
凌慈警觉地抬起头。
因为任思思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校园的,大爷虽不是对她家的情况特别了解,但也和她的哥哥混了个眼熟。
兄妹两个人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有教养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和面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扯上关系。
大爷把面前这个男人按在不怀好意的人贩子的位置上。
“人小姑娘家里人快要来接她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这里是幼稚园,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有什么关系?关系……关系关系关系……”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嘴里念个不停。
大爷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了。
在电话拨出的一瞬间,男人也不知是怎么脑补的,突然愤怒地大喊了一声,“你是她和谁的杂种?!”
不去想为什么这个声音让她熟悉,凌慈一个哆嗦,眼疾手快,一口咬住任思思的衣袖准备把她往学校里头引。
这男人一看精神就不那么正常,指定有鬼。
任思思虽然不解,却还是十分顺从小伙伴的意思,动身往前挪两步。
却不想男人被任思思的动作刺激到,一个跨步向前,手臂穿过中空的栏杆拉住任思思的衣领,一把扯过来,另一只一直隐藏在外套下的手终于暴露出来,连带着寒光肆意的刀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发难。
任思思的后背紧贴着铁门,男人只抓着她的后衣领,不断下坠的身子让她整个人的重量强压在外衣上,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脸便因为被脖下的衣领勒得胀红起来。
……
冬日凛冽的寒风几乎要撕裂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尽管路上的行人急着回家,也会时不时停下整理脖间的围巾,不让北风有丝毫入侵的余地。
穿着榕桥高级中学校服的少年于人流中逆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任延年顾不上灌进外套里的冷风,疾步朝幼稚园的方向赶去。
他胸腔的心脏直跳,被不好的预感紧紧包裹着,最后干脆跑起来。
风越刮越大,偶尔眨一下眼睛,眼球都被冰冷的眼皮刺激得眼泪直流。
眼前的景象不断往身后略去,幼稚园的大门已经进入视野的范围,然而面前的情况却让任延年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