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洲。”姜柚道。
她比任何时刻都庆幸自己买了一套新房子。
之前答应陆之行搬到这边时,她看的房子也在谈价了,左右手里正好有钱,她就直接买下了那套房,权当投资。
现在公寓被卖掉,纪旋宁送的房子有很多和陆之行的回忆,这个新房倒是正好。
“那套房子不是说准备重新装修吗?”瞿珊问。
姜柚笑笑:“原来的也挺好。”
到新家,姜柚没有急着收拾,直接把其中一个箱子往房子里一丢,带着瞿珊出去住了酒店。
按行程,她还要去下一个地方采风。
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好不容易挣来的前途,总不能为了一些私事耽搁。
她将要去的地方是个城中村,因为那座城市的机场远得几乎要跨市,高铁成了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柳月早已将住宿打点好,她去后,只消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一周就行。
坐在前往那边的高铁上,姜柚因为前一晚没睡好,还有心情因素,整个人浑浑噩噩。
用洗手间时,镜子把她的样子照得纤毫毕现——胡乱盘起的低丸子头、乌青的黑眼圈、蜡黄的肤色,拍下来简直是会被黑粉嘲一百年的程度。
也得益于这一点,商务车厢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把她和漂亮的大明星陆夫人联系在一起。
她在城中村的住宿是个四层的自建房,小步梯,一层一套,姜柚租的那间是在四楼。
房东是个中年女人,身材微有些发福,说话时声音洪亮得像是在唱歌剧。姜柚跟在她身后,听她讲入住的事项。
“丫头,我这房子,你可以去周围打听打听,是比较翘的啊,你也别嫌规矩多。”她说着,晃荡手里那串钥匙,扭过身体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柚,轻哼一声,“首先就是不能进出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如果发现,你就要另找地方。”
“还有,下午一到两点,你别整出动静,我家小孩午睡。”
“洗澡热水只供应晚上八点到八点半,迟了没有。”
“还有……”
姜柚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也不知在想什么,上楼梯一个踉跄,险险扶住扶手稳住身体。
手收回来时,手上沾满了灰尘和铁锈的混合物。
姜柚微微皱眉,正想掏出湿纸巾擦擦,就见前面的房东正睨着眼看她。她想了想,收回手,两手互相拍拍,把手上的黑色颗粒拍掉。
房东转回身,继续慢吞吞往上走。
她边走边说,走到四楼门口时,人累得大喘气。
掏出钥匙,打开门,伸手一推,脆弱的旧式防盗门缓缓打开。
姜柚走进去四下打量。平心而论,房子还不错,户型四四方方,南北通透。只是个小套二,足够姜柚住一周。
“之前你姐来这屋收拾过,打理得挺好的。”
房东又带她参观房子里,耳提面命一番,最后从钥匙串上取下一个钥匙递给她,扭着身子下楼去了。
房门关上,姜柚背着小包拎着箱子站在客厅中间,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发了半天的愣,才想起,自己该把行李放了,再出去逛逛,找个工作。
她拾掇好行李,戴上口罩下了楼。
城中村的地理环境复杂,出了住处的小楼,就是个轿车都难以通行的小巷子。
巷子里有些自建楼的一楼是空置的店面,几个大妈阿婆围在一起坐店门口唠嗑,瞧见生面孔时,便一起转头上下打量,直到人消失在视线里。
姜柚从巷子里走过,迎来了几波类似的奇怪眼神。
按理来说,她时常被注视,早该习惯,但走在这种注目礼下,她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针扎似的不自在。
转出巷口,走到马路边,声音顿时嘈杂热闹起来。
马路不宽,只是个双车道。人行道上面铺的砖也都是老式的方砖,下过雨,人走在上面,会像踩了地雷一般溅一裤腿的泥水。
电线杆上贴满了招租和招工的小广告,姜柚靠近,正想用手机把需要的广告拍下来,顿了顿,转而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
少有接触数码产品的一零年农村妇女,烂笔头才是她最常用的记事工具。
沿街的店铺门口也都张贴着招人广告,姜柚看见合适的便会挨个进去问问。
她不是很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能接受她只做一周,二是不进厨房。
在徒步三个多小时问了不知道多少店铺后,姜柚终于收到第一个肯定的答复。
收留她的是个小卖铺,店子不大,卖烟酒、水和零嘴,看样子不会很忙碌,但是有一些复印、充花费之类的零碎业务需要人工操作。
老板娘是个麻将瘾重度患者,姜柚负责在她下午和晚上去打麻将时帮忙看店,十点的时候就可以关门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