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得知自己是宋颐转世后刻意压下的浮想又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宋栖迟觉得他现在连自欺欺人都是奢侈。
他之前一直安慰自己，他就是宋颐，与苏言灼相识于千年前的宋颐。可此时此刻，他又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那苏言灼为他做的那些，是因为他是宋颐的转世，还是仅仅因为……他是宋栖迟？
看着他越来越低迷的神色，苏言灼皱眉，“你在想什么？”
宋栖迟看着他，“在想，你喜欢的人是我，还是……宋颐。”
苏言灼怔了好一会，想明白宋栖迟在纠结什么后，眼中浮现出一丝浅浅的无奈。
他反客为主，两人位置颠倒，“可以让你感受一下，我喜欢的是谁，眼睛闭上，敢睁一下，今晚就跪床边伺候。”
宋栖迟深深看着他，轻轻闭上了眼。
意料之中的吻落下，带着一股技法不熟的生涩，苏言灼含着他的唇瓣，一点一点碾磨。
宋栖迟被折磨得十分难耐，情|欲上涌，一瞬间什么都忘干净了，脸上温度攀升，他不再客气，抬手扣住苏言灼的头，变被动为主动。
苏言灼有些顶不住，想要退开，但宋栖迟又怎会如他的意？低声道，“师父，专心。”
然而，他话刚落，就听见一声震天的咆哮，“你们在做什么？！”
苏言灼一把将他推开，掐诀闪人。
宋栖迟：“……”刚刚点火的人是谁？
宋阙那张脸黑得如同几年没刮的锅底，他提着一个食盒，大步走了进来，语气森森，“光天化日，你们在做什么？”
宋栖迟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就是你看到的喽，我在欺负我师父。”
宋阙咬牙：“……混账！你还知道他是你师父。”
宋栖迟挑眉，“是啊，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好一个那又如何，宋阙感觉自己快要气死了，这混账东西一回来，他一辈子的气都集中到一起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早死。
“你想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宋阙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宋栖迟想了想，“在仙门，同性伴侣也不是个例，为何我们不行？”
宋阙瞥了他一眼，将食盒怼到他怀里，“不是你们不行，而且宋族和苏族的不行。”
他抬脚往屋里走去，宋栖迟垂眸，压下心头尚未平复的思绪，提着食盒，抬脚跟上。
屋里已经恢复原样，苏言灼却不见了踪影。宋栖迟嘴角一扯，要让苏言灼脸皮厚点儿，任重而道远啊。
宋阙十分自来熟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到小榻上，示意宋栖迟，“坐。”
宋栖迟看了他一眼，坐到他对面。
说实话，对于这个父亲，他了解并不多，前世丘离史书记载，雍王生前受人爱戴，威严无双，但从几天的相处来看，这就是一个爱炸毛的老家伙。当然，他了解的也可能只是片面。
他能感觉到，宋阙在用他的方式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但生疏了十八年，加上前世在丘离的十年，准确来说是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没什么父慈子孝，现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亲近起来，更不可能受他干涉。
“你知道九大古族吗？”宋阙抿了口茶，问。
宋栖迟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不知。”
他了解的都是些零星的东西，并不全面，甚至连九大古族是哪九族都不知道。
宋阙也没指望他，道，“九大古族分为上四族，宋、苏、凤、玉，下五族，温、云、池、钟离、百里。上四族实力相当，下五族次之，但不管哪一个，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即便五大仙门，其底蕴也无法和古族相较。”
“但这是曾经，从万年前那场人魔混战后，九大古族嫡系力量几乎损失殆尽，只留下零星微火传承，其中，上四族中的凤族、玉族，下五族中的云族和风族最惨，已经灭族。”
“为何？”宋栖迟问。
宋阙摇摇头，“不知，古卷残缺不全，我也是根据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
宋栖迟不满，“这与我还有我师父有何关系？”
宋阙放下茶杯，“九大古族只剩其五，宋族和苏族积怨万年，累世仇敌。丘离皇室背后就是宋族，但不是每一个宋族人都有资格被记入族谱，必须得到族碑的承认。”
宋栖迟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出生时，引得族碑主动现身，迫不及待地将你记入。”宋阙道，“而得族碑承认者，只得在族内婚配，以保证血脉精纯。”
宋栖迟不以为意，一个小小的族碑还能把他困住不成？
“你别不当回事儿，凡被族碑刻名者，皆将命火留在了上面，你若是违背规矩，会被抹掉命火，若失去命火，你离死也不远了。”宋阙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