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下山，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两人说到结尾，林外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赫然是凤沉，“师兄，凤沉求见。”
苏言灼长袖一拂，眼前出现一轮水镜，凤沉在林外的场景清晰可见。君亦然扬了扬眉，有点讶然，师兄的阵法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君亦然放下脑中的想法，抬头向水镜看去，就见时刻不忘“花枝招展”的凤殿主此刻丧着一张脸，一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模样。
凤沉咬着牙，“师兄恕罪，莫擎洲跑了，刑殿人去楼空。”
君亦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制服莫擎洲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他先是用言语刺激了一番，让他心神失守，再加上师兄动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才将人制住。
师兄要下山，就得把后方加固。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竟然让这小子搞砸了。
君亦然啧了两声，却看苏言灼依旧稳如泰山，拂了拂袖子，道：“无妨。”
凤沉原本出口请罚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哽得难受，良久才扯了扯嘴角道：“是。”
却听苏言灼语气平静地说：“他冲破穴道伤了元气，近日不会有什么动作，刑殿是他的心血，你守着就是，不怕他不自投罗网。”
他有那么蠢吗？知道有网等着他还来？凤沉抽了抽嘴角，当然，这话他可不敢明目张胆的的问。
苏言灼暼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却没多做解释，“我明日离开，云天之巅就交给你们了。”
“啊？”惊讶的声音响起，是凤沉的，君亦然低着头，没说话。
没再理会两人，苏言灼起身往宋栖迟的屋里走去，熟门熟路的找到宋栖迟的衣橱，挑了件质地柔软的里衣和外袍，往药池而去。
周围很静，苏言灼的脚步声近乎于无，尚未走近药池，他的脚步顿住，眉头微微一凝，脚下步子加快。
到药池时，池中已经空无人影，只余岸上散落的水渍，看起来凌乱又匆忙。苏言灼抱着衣衫的手紧了紧，抿着唇无声沉默。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似嘲似讽地笑了下。
明知道带他来药池会触动记忆，他还是带他来了。当初在布置这个回春阵时，为了能使这个阵更好的契合宋栖迟，让它发挥最大的效用，他取了他一滴眉心血作为压阵之用。
眉心血为人之精魂所聚，失去一滴对人的影响都是极大。可他一心想为他剔除那个身份，却未经过他的同意。以前他并不在乎，他是他的师，他做的一切并没有超出一个师父的责任。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想要的更多了。
雪白的衣袍滑落，像盛开了一地落寞。
苏言灼负手立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云天之巅的天一如既往的明净，阳光透过树稍，斑斑驳驳的落在发间，像是镀上了一层圣光，明明很近，却发现遥不可及，仿佛失去了什么，灵魂都轻了几分。
一道清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师父？”
苏言灼身体僵住，缓缓回头，宋栖迟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先前换下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透着几分疑惑又有几分复杂。
少年流畅的腰线，让苏言灼瞳孔加深，一颗被抛到高空的心轻轻落地，再没惊起半点尘埃。
苏言灼想，他果然是入魔了！
“准备明日下山，我会让人通知丘离的使者一声，让他们先行。”他淡淡的垂着眸，看不出一点情绪。
宋栖迟没有如往常那般应下，眉眼因刚洗过变得有些浅淡，他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眸光深不见底：“十年前，为何要替我换血？”
先前在药池，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感觉到一股隐约的牵引，他前世在云天之巅时，苏言灼没教过他阵法，但他下山之后，统领千军，对阵法的研究虽及不上苏言灼，但眼光绝对超过一般人，所以一眼就发现那股牵引是来自阵中心。
当他靠近阵心，手刚刚触上阵基，那滴精血就自动汇入他的眉心。阵心设得极为隐蔽，若不是他体内融合了帝莲的力量，根本感受不到这股牵引。
他前世的今天早就离开云天之巅，自然也没机会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也就更加不知，苏言灼替他换过血。
精血的融入，让他隐隐窥见十年前苏言灼对他严厉甚至严苛的真相。那些挨过的鞭子，都是为了加快他体内两种不同的血脉的融合。
可是，为什么呢？苏言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替他换血。脑中好似闪过什么，但快得让人抓不住，让宋栖迟无端地有些烦躁。
第11章 师父陪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