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温度攀升,香炉里缭绕的檀香仿佛失去了清心的作用。
苏言灼抬手,啪的一声,门窗齐齐关闭。
回应他的是宋栖迟扬起的头,迷离的目光中隐藏着摄人心魂的决绝,以一种毫无保留的姿态迎向苏言灼。
苏言灼眸色深得如同九幽的水,身体像是被点了一把火,急需疏解,他手掌缓缓探入了宋栖迟的衣内……
就在此时,“师兄出事了!”
凤沉急吼吼的声音传来,下一刻,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床上的情景让凤沉瞬间瞪大了他那双闪亮的狗眼,只见他师兄伏在小混蛋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超过一个拳头。
他的师兄早已不复往日的清冷,而姓宋的某人更是一副衣衫凌乱,仿佛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凤沉差点忍不住‘啧’了一声,但好在理智及时将他这个危险的想法拉回。
苏言灼动作僵住,天地霎时寂静,屋内温度急速降低,瞬间变得比严冬还凛冽。
凤沉打了个寒颤,从臆想中回神,讪笑道,“打扰了,您继续……”
然后凤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以平沙落雁的姿势着地。
凤沉揉了揉屁股爬起来,嘀咕道,“欲求不满的男人真可怕。”
他话刚落,就听苏言灼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对他说的,“君亦然,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君亦然从林中走出,优雅地朝房中行了一个礼,“是,师兄。”
在凤沉语吃人的目光中,他话锋一转,“但管教之前,师兄是不是先去见见各大派的掌门?”
墨遥带着宋栖迟离开后,神谕塔那波人纷纷涌向了云天之巅,也不知是何用意。
苏言灼走出了房门,衣冠整齐,连头发都不曾乱上一丝,仿佛刚刚那个狂浪的人不是他一般。
君亦然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绯红尚未褪尽,又被一层寒霜覆盖,竟有种矛盾的魅惑。
苏言灼清泠泠的目光扫了过来,君亦然顿时头皮一麻,刚想告罪,就见苏言灼将目光轻飘飘地收了回去。
“去大殿。”
房间内,宋栖迟坐在床上,回想着在苏言灼记忆里看到的一切,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是泪。
万年前,他舍风月,著大义高台,却终负一人。
他累他上判台,受千刀万剐之刑,最后连件裹身的衣物都没有;累他万年追逐,世世浑浑噩噩,最后又为他舍了一身血脉。
苏言灼离开了多久,宋栖迟就在床边枯坐了多久。
暮色四合,云天之巅的夜也比以往更浑浊了几分。
宋栖迟终于起了身。
苏言灼从无上殿出来,脸色沉得如同头顶的乌云。
想起在大殿上听到的传言,他有种将所有人舌头割掉的冲动。
本来打算直接回闲云峰,又想到还在受罚的墨遥,步子一顿,转道去了诫碑。
墨遥已经跪了大半日,可他的身形却没有一丝摇晃,挺拔得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峦。
听到脚步声,他挪了挪膝盖,欠身道,“师兄。”
苏言灼‘嗯’了一声,眸光比夜色还凉,“给我一个解释。”
当日云天之巅护山大阵如此轻而易举地被破,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只是没有深究,后来君亦然又为他打掩护,他便暂时搁浅下了此事。
但有些事总要问清楚。
墨遥半垂着眼,垂于身侧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下,良久,他才开口,“我姓百里,名墨遥,是百里族族长的庶长子,也是百里族安插在云天之巅的探子。当初我的父亲用我母亲和妹妹的性命让我听命于他,后来我母亲去世,我妹妹就成了他唯一控制我的底牌。”
“云天之巅被袭的那日,我的嫡妹百里东若带着一件我妹妹的信物和一节手指找到我,让我将护山大阵的阵图给她。”
他的软肋我在别人手里,不得不给。
墨遥低着头,眼里翻滚着滔天恨意。
他以为他的好父亲想要控制他,肯定会善待他妹妹,可是,等他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妹妹早就被折磨得神志不清。
他们拿丹药吊着她命,不让她死,却也不让她好好的活。
他记得,他妹妹的天赋很好,完全不亚于嫡妹百里东若,可就因为她是庶出,又是人族女子生的孩子,在族里的待遇甚至不如一只猫狗。
没有哪一刻,他对自己古族的身份感到如此恶心,他从族中带出了妹妹,想尽办法让她清醒,最后却只得了一句绝望的恳求。
“哥哥,杀了我吧……”那个从小就喜欢黏着他的姑娘乞求道。
于是,他亲手杀了她,也亲手斩断了他与百里家的最后一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