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思右想,想不出是何时种下的孽因,怎么得罪了燕岐。
但真要他跟个男宠似的迎合讨好,杀了他都做不到。
李从玉一直冷着燕岐。
他说话装听不见,他给他东西全都不要。平日里独处,他也从不给他正眼。
也只有晚上在帐中,逼不得已要委曲求全。
燕岐对他的冷淡也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一如既往地照顾李从玉,把他当心尖宠捧着。
李从玉跟底下人打探过,燕岐这回是奉旨出来的。每日军务繁忙得很,有十个时辰泡在营里。
有时候还会领兵出去几日,不知道做些什么。回来头一件事就是看他。
他每次走之前都有征兆,就是化作饿狼疯狗,把李从玉折腾得腰痛腿麻。
这几日又是这样。
例行公事过后,李从玉酸软地卧在被里,不经意问了一句。
“你又要去哪?”
黑暗中,燕岐呼吸仍粗重,一双大手摸索到他身上,搂紧。
云雨之后,李从玉惯例会翻脸不认人,不许燕岐抱他,也不说话。今夜这般主动搭话,倒是不合常理。
在李从玉跟前,燕岐属于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只要李从玉有点回应,不充死人,他就会不计前嫌地到他身边。
怀抱热烘烘的,李从玉被包裹着,隐隐有些汗意,下意识挣扎一下,忍住了。房里静悄悄的,一轮月亮照在床前,他听见燕岐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领了太后懿旨,”燕岐的唇擦过李从玉凌乱的鬓发,“去讨伐几个小国。”
李从玉心里不是滋味,拉着他的手臂。
“这就唤太后了。”
燕岐没回答,环住他的手臂却更加紧了几分。
“你如今是飞黄腾达,我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燕岐道:“你还有我。”
李从玉冷笑:“哼。你有什么用。你真关心我,就放我走。我家的太后还在明都,与她孩儿天涯两隔。”
燕岐扶住他的腰肢,轻轻一碰,李从玉便觉出一阵酥麻,悻悻噤声。
虽说不想承认,两人在一起的次数多了,燕岐对他身子各处了如指掌。李从玉也常恨他自己不争气得很,怎么就被人家调.教得听话至极。
几声鸡鸣过后,天色蒙蒙亮。
李从玉没有睡意,燕岐就如往常一样替他穿衣,唤人送来早膳。
衣服穿好,他与李从玉额头相抵,问:“病还没好?”
李从玉闷声:“还不是怪你。”
他身边每一件事,燕岐都要亲自安排,一日三餐颇合口味。天光大亮,李从玉有了点精神,待在屋子里闷得慌,燕岐就推掉今日公务,带他去打猎。
李从玉喜好骑射,露出点笑颜,跟燕岐上外面挑马。挑了半天,马没有问题,李从玉却是身子孱弱,骑不了。
燕岐牵来照夜玉狮子,抱着李从玉同乘,带上一队健儿,呼啸着驰向城外荒原。
跑过一截戈壁,很快到了水草丰茂处。不过六月的光景,野草已经长得及膝深,风一吹便翻起汹涌的海浪。
李从玉兴致勃勃拿过燕岐的弓:“我来!”
他试了一试,拈弓搭箭,瞄准远处嚼草的野鹿,缓缓拉紧右臂,弓弦却纹丝不动。
李从玉皱起眉头,盯着手里的雕花大弓,问:“你这弓多重?”
燕岐:“不多,也就八百斤。”
李从玉惊诧地盯着他纤瘦的腰,燕岐这腰,即便穿着战甲也显得柔韧纤细,居然能拉开八百斤的弓。
“你莫不是在骗我?”李从玉不信,“你说书呢?”
他只在传奇里听过,古代猛将动不动便力大无穷,左右开弓,从未想过真有这种人。
燕岐拿走弓,日阳之下,屏息凝神,一箭轻松射去,刮起嗡嗡的风啸,正中远处的猎物。
李从玉无话可说。
行吧,管它有没有八百斤,反正他拉不开,燕岐拉得开。这小子果真是力大无穷,往日他没失手将他捏死,已算老天保佑。
燕岐要给他换一把轻点的,李从玉觉得丢脸,便推说没兴致了,只看他射猎。
草原广袤,猎物也多。李从玉说去哪,燕岐就策马往哪去,听话得很。久而久之,李从玉倒觉得指挥他比自己射箭爽快得多。
时日过得飞快,暮色四合。
夜里才掌上灯,燕岐叫了几个人到跟前。这些人排成一横,长相奇异,形如侏儒,却能歌善舞,说话的腔调怪异滑稽。
李从玉诧异道:“这又是做什么?”
燕岐:“我不在的时日,留他们给玉儿解闷。”
李从玉瞥过眼:“亏你想得出来。”
李从玉又问头一个:“你们从哪来的,叫什么?”
那人谄媚一笑,带着胡腔:“就在附近的池昌国,小人名为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