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啊,真能学好么?
燕岐笑了笑,点点头。
李从玉莫名振奋起来,看向眼神明亮的姚仙,道:“蒙神医不弃,我愿一试。即便资质不足,难以承继师父衣钵,往后行医施药也是好事。”
冬去春来。
李从玉在桃花谷养了半月,平日学医、习武,身子一点点好起来,不再似宫中一般弱不禁风。
他们还有大事要办,邀请姚仙一同出谷前往梧州,老头却犯了犟脾气,不愿去吃他们喜酒。
李从玉很会撒娇,这几月与神医师父混熟,才知人不可貌相。姚仙长得虽丑,心地却是极其良善,不光医术精湛,为人还十分忠贞。
燕岐说,他年轻时有个妻子,就葬在桃花谷后山。妻子早逝后,姚仙并未续弦,而是发誓终身不再出谷,陪伴着她的坟冢。
听闻这段故事,李从玉便不再强求,与师父告完别后上路,两人一马出谷北上,前往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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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成亲
梧州地处大殷北方,南北水陆交界处,民风淳朴豪放,自古以来便常出侠客英雄。
尚未踏足梧州城,马车停在官道旁繁忙的邸店前,李从玉听着南来北往商贾游客的招呼声,便已感知到些许豪放的风土。
“来咯──两位,里面请!”老板娘三十上下,面条丰韵,热络地招待着下榻的客人,待她撩起马车帘子,看清里面人的长相样貌,确是惊得连话也不会说了。
李从玉抬起眼眸,用袖子半掩住朱唇,笑道:“姐姐见了我怎么呆住了,莫非奴家相貌丑陋……”
“啊不不不!”老板娘连忙摆手,这才回神,眼神却忍不住一直往他身上瞟。
香钗罗裙,粉面云髻。她在梧州几十年了,哪里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是哪家的公主微服出访了么?
“你慢些走!”李从玉动身下马车,老板娘连忙搭把手,看着他啧啧称奇,“姑娘,不是我说,这天上的仙女也未必有你水灵啊!姑娘是第一次来梧州么?怎么连个随从也不带?”
李从玉被她热络的话语说得不好意思,微微颔首,凤钗上的垂珠便晃到额前,害得他担惊受怕好一阵,蹑着脚慢吞吞走路。
女子装束繁复,穿戴了一两月,仍是不习惯。
见老板娘热情的目光,李从玉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是与夫君一同来的。他先到城中看房子去了,我便在这等他。”
老板娘为他倒茶,惊诧道:“咦,你们还真是梧州人?”
话音刚落,店外一阵马嘶,赤红的骏马在太阳下扬起前蹄,引得在座的食客都仰颈去看。
月白锦衣的少年款款下马,腰间革带勒出一束细腰,蹀躞上的铜钉映着日头,射出针芒似的寒光。
李从玉笑道:“一说就到,多谢姐姐的茶,今后有缘再会。”
他小步迎上去,挽住燕岐胳膊,燕岐笑着垂头,满眼都是李从玉。
一对璧人如胶似漆,瞧得羡煞旁人。
“你家里的那些族老们,都找到了?”
李从玉提群登车,撩开半边帘子,笑看着外头的燕岐。
“找到了。”燕岐牵着两匹马,怕李从玉颠簸,慢慢往城门赶,“我离家也不过十年,哪有那么容易断。”
李从玉笑道:“也对,谁能认不出你。”
话锋一转,他压低了声玩味道:“你说,要是他们发现我是个……”
燕岐回头看向他:“你是什么,我都娶。”
车马走起来,李从玉鬓边的钗环便摇晃个不停。他略略咬着丹唇,露出一线贝齿,轻声道:“要不,咱们就跟他们说,已经在外完过婚了。我实在怕……”
怕露馅。大殷可不像北昭,人人都带着娈童招摇过市。
“别怕,”燕岐道,“我保护你。”
李从玉噗嗤一笑,听了他的话,却真是定下心神,放下帘子缩进车里。
车马走了几刻,街市的喧嚣吵醒了李从玉。他昏昏沉沉地掀帘看,外面车水马龙,已经到了街市上。
一群人影喜气洋洋地等着他们,皆是家中来迎的亲朋长辈,叽叽喳喳地说着热闹话。李从玉独自在车里,头一回见这般热闹的场面,心痒痒的,却是左右为难,唯恐失了礼数,出去也不是,躲着也不是。
“哎呀,数年不见,二伯家的公子已经长得如此英俊神武!”
“啧啧,看这体面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一个女声道,忽然压低了音,“侄儿,悄悄告诉婶婶,你这里头的娘子,是哪家姑娘。”
李从玉羞得直捂脸,人群七嘴八舌的,没听清燕岐说了什么。而后便是一阵欢声笑语。
燕岐家祖宅在梧州城中,李从玉走下车马入门庭,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失了神,只晓得迷迷糊糊地问安见礼,稍稍缓过来时,已经捧着一怀抱利市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