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翊道:“别动,手疼。”
用这么没有阴阳顿挫的语调说手疼,鬼才信啊,再说我哪儿碰着你骨折的手了?
话虽如此,姜什漾还是老老实实停了下来,枕着沈文翊的胳膊,躺在沈文翊腿上,垂在床边的腿也为了舒服蜷缩到了床边,脚还钻进了沈文翊的被窝。
唉,沈文翊的眼神怎么还是这么阴翳?怎么还生气呢?
而且明明都眼神这么恐怖了,怎么就没来个强吻什么的?
最好再撕个衣服一副要反攻的样子,结果疯狂啃吻之后,又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她就能趁机邪魅一笑,把沈文翊按倒,在人来人往的医院病床狠狠欺负沈文翊到破碎求饶。
啧,想想就刺激!
这么久没亲近,她真的超级想念沈文翊,心里想,身上也想。
可是沈文翊还住着院,她也就只敢想想,什么也不敢做。
姜什漾脑中都开了八趟小火车了,沈文翊却依然只是垂眸望着她,眼神恨不得吞了她,动作上却什么也没有,真是……啥也不是。
算了,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姜什漾抬起手,轻轻抚摸沈文翊白皙的脸颊,微凉的触感让她心疼。
“还冷吗?”
医院有暖气,照理说是不冷的。
沈文翊道:“不冷。”
不冷还这么凉?
姜什漾两只手都抬了起来,一左一右捂着沈文翊的脸。
姜什漾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可我觉得没意义。我想,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你不会放任我死掉的,对吧?”
沈文翊道:“对。”
姜什漾枕着沈文翊的胳膊,仰脸笑得眉眼璀璨:“所以不生气了好不好?”
沈文翊道:“不好。”
啧。
姜什漾道:“你讲讲道理,你就可以不顾性命去救我,我为什么不能呢?我爱你,就像你爱我,我死了你会痛苦,你死了难道我不会吗?你怎么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然后痛苦地活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沈文翊道:“道理是跟讲道理的人讲的,你这个人不讲道理,所以我也不用跟你讲道理。”
这话说的。
姜什漾道:“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我最讲道理了好吧?”
沈文翊道:“你讲道理?那在海里的时候,你说以后再让你那么害怕,你就跟我分手。可翻船也不是我愿意的,不可抗因素我根本控制不了,你都不讲道理要跟分手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讲道理。”
呃……
姜什漾道:“我那是一时心急说得不够严谨,不可抗力当然是可以排除的。”
沈文翊道:“好,就算当时情况紧急,你说得不够严谨,可你说了分手。你以前说过,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不会跟我分手,现在又说分手,这是讲道理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
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沈文翊又道:“既然你不讲道理,那我也不需要讲道理,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我告诉你,我很生气。”
唉。
姜什漾暖在沈文翊脸颊的手用了点力,捧着靠近自己,探头轻啄了下粉艳的唇瓣,脑袋又沉沉地坠在沈文翊的胳膊上,气息微乱道:“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你爸妈也有松动的迹象了,咱们未来可期,应该高兴不是吗?”
“高兴?你觉得我该高兴?”
沈文翊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底的阴翳更加浓沉,铺天盖地的情绪如狂澜漩涡!几乎要将她吞没!
姜什漾的手指挪到沈文翊眼帘,轻轻摩挲安抚道:“咱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先不要想这些好吗?账可以慢慢算,以后再算好吗?”
沈文翊的左手搂着她,右手上着夹板,突然转头咬住了她的手!眼底的漩涡不减反增!
看来是真生气了,翻不了篇了。
这可怎么办?
她夸张地呲牙:“嘶——疼~~”
撒娇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眼泪汪汪道:“你咬得我好疼,沈文翊,文文,翊翊,老婆~~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疼……”
嘶!!!
怎么还咬得更用力了?!
平时沈文翊随便撒个娇她就躺平了,怎么她撒娇一点屁用没有?
是她长得不够美?还是撒得不够嗲?
沈文翊歪头咬着她的手,视线盯在她脸上,目光依然凶狠可怕,可眼底却肉眼可见的红了,红得聚集的眼泪都像是血色的。
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不是一行两行,而是好几行不分先后肆意流淌。
眼泪濡湿了沈文翊的脸,也浸染了她被咬着的手,明明被咬的是她,疼的也是她,可心软的还是她。
她任沈文翊咬着,探指擦拭沈文翊的眼泪,哑声道:“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你就当心疼我,别哭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