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松雪没想到会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她心里刚刚还因他而沸腾,这会儿又被他浇了一盆冷水。
“你很扫兴。”她说他。
陈安风回∶“所以才没选择跟你聊天, 给你念诗。”
这个人……
你要说他不会聊天吧,这一下又把气氛拉了回去。
艾松雪失笑。
陈安风大概是听到了她的笑, 说∶“睡了吧。”
“嗯。”
“挂了。”
艾松雪还是“嗯”一声。
然而过了两秒,手机界面上并未显示通话被挂断,两个人谁也没挂。
“你怎么不挂?”陈安风问。
艾松雪说:“不是你说的挂了,我在等你挂。”
陈安风说:“我记得你说过, 你不喜欢等。”
艾松雪回忆了下,她是说过这句话, 但这句话的前提,是等他出现, 而不是等他消失。
在她沉默的这片刻里, 手机又传来陈安风的声音,“你挂吧。”
艾松雪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让她来挂断通话, 也许是一种试探,她有没那么果断,不管切断的是一则通话,还是一段关系。
“好。”
她挂断通话。
房间里没了没了任何声音,她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也都听不见,小腿的酸痛在这时候突然变得难以忍耐,她退到床上坐着,把手机扔床上,伸手去揉捏小腿肌肉。
等酸痛缓和,她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已经十一点半,艾松雪平日这会儿还没有睡意,但今天她感觉有些累,大概是站了太久,也大概……
她没接着往下想,拿起床上的手机绕到另一边的床头柜给手机充电。
数据线插入手机接口,屏幕亮起,艾松雪看到通知栏提示接到了一条来自陈安风的短信。
她点进去。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两个字:
[晚安]
看着这“晚安”二字,艾松雪笑了下,她想起了一句在荷尔蒙躁动的学生时期听到的话——
晚安,是我爱你的意思。
陈安风的“晚安”里不知道有没有包含这三个字的意思。
这个人矛盾得很,喜欢拐弯抹角,可分明又十足坦荡。
如果他的“晚安”是“我爱你”的意思,她想听他说这后三个字。
不过,她其实已经听过了,在遇见他的第二天。
那时候他对她应该已经有点儿感觉,但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太过冷淡,没意思。
回想完他那时的语气,艾松雪像是又想到别的什么,表情微微怔忡。
她并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一觉醒来就记不得昨天发生了什么是常事,可与陈安风一起的这些天,哪怕是微末的细节,她也都记得。
她缓缓垂下长睫,唇畔浮现些许笑意。
晚安,陈安风。
她没有回短信,但在心里这样对他说。
这一晚,在万物沉睡后,夜空也依旧万里无云,星河长明,因为第二天会是很好的天气。
清晨的山林带着勃勃生机,麻雀在青翠枝叶间跳动,白鹤气定神闲的地望着天际,晨风吹过,浮动的树影落满窗台。
昨日窗帘未拉上,晨间清澈如流水般的阳光倾泻入室,半边床榻浸在光晕里。
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盛夏里,哪怕是晨光也足够刺眼,何况现在已经算不得早。
艾松雪抬手挡住光,适应了会儿室内强烈的光线才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早上九点,平时这会儿艾松雪也差不多醒了,只不过她喜欢睡回笼觉,要睡到中午才起,但今天她是没办法继续睡了,阳光太刺眼。
起来洗漱完,她去客厅接了杯水,习惯性地站在窗前边喝水边看远处的景色。
杯子里的水喝到一半,她听到楼下传来谈话声,里面掺着一道她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的女生。
艾松雪听不太清他们说的什么,继续不紧不慢地和喝着水,脸上毫无表情,完全不关心楼下来了什么人。
等水喝完了,她才放下杯子朝楼下走。
楼下的人就在客厅里,除了外婆和周姨,第三个人是个女生,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长得挺漂亮,她背着个双肩书包站在周姨旁边,脚下放了个蛇皮袋。
艾松雪觉得她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松雪。”
外婆看见她后唤了她一声,然后问,“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昨天忘了拉窗帘。”
“这大夏天不拉窗帘是没法睡。”
外婆朝艾松雪招招手,“你过来,给你介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