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松雪把怀里抱着的闪电放下去,伸手就去撩陈安风的衣服。
撩到一半,陈安风转头过来按住了她的手,眼底有愕然。
“一个大男人,害什么臊?”
说完,她拿开他的手,继续撩。
陈安风整个背部露出来,触目惊心的一片紫黑色淤青,中间还被划了道口子,伤口不算深,已经结痂,但这会儿伤口裂开了,渗了些血和淡黄色液体出来。
“你这不涂药猴年马月才能好?你还伤到了关节。”
陈安风没吭声。
艾松雪松开他的衣服,说,“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我在车上看到有小孩在河里捉螃蟹,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捉过螃蟹,还想着让你带我去,可你这个样子,我总不能还让你去搬石头。”
陈安风这时转过了身来正对她,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陈安风,你知道的,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所以……”
“你要快点好起来。”
她语气淡淡,声音也清冷,陈安风却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半垂的睫毛颤了颤。
“知道了。”他说。
“家里有药吗?”艾松雪问。
“有。”
“去拿过来,背上我帮你涂。”
陈安风“嗯”了声,抬步往外走。
艾松雪看他走得有些吃力,就问∶“脚踝也伤了?”
“没有,肌肉扯得疼。”
“药在哪儿?我去给你拿。”
“没事,我去拿。”
艾松雪没再开口,默声跟上他。
陈安风一直往外在走,到了门口都没停。
跟着他到了院子里,艾松雪一脸不解,“你去哪儿?”
“车库。”
谁家药放车库里?
想想,可能是药放在了车库里的车上。
可等陈安风打开车库门,艾松雪看到车库是空的,没车,也没什么杂物,只地上放着一个白色塑料袋。
陈安风走过去把袋子捡起来,里面装着药。
艾松雪本来还不解,这些药为什么会被扔到车库的地上,直到,她余光不经意瞥到地面上的一抹暗红色,像干涸的血迹。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你在这儿被打的?”
“嗯。”
“你家里人打的你?”
“不是。”
他顿了顿,又说,“也算是。”
艾松雪看着他,他没什么表情,而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眉。
她都想得到当时的场景,那些人打完他,再给他扔下一袋药,所以怪不得,他不愿意用这些药。
她想的只对了一半。
陈安风不是不愿意用这些药,只是家里有药箱,那他自然是更愿意用家里的,可他昨天拿出那些药看了看,感觉很多都不能用了,又懒得再回车库去拿,浑身都疼,他不想动。
拿了药回去,陈安风自己拿软膏涂抹在了手脚的淤青上,关节也抹了药,艾松雪就坐在旁边看着他。
她这个人很容易无聊,尤其是在需要等别人做完一件事自己才能去做另一件事的时候,可在等陈安风自己上药的过程中,她没有一点不耐烦,似乎只要跟他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陈安风自己上完胳膊和腿上的药后,没扭捏,直接把衣服给脱了,然后转过去背对她说∶“麻烦了。”
艾松雪拿起他刚刚涂的那支软膏,“我拿不准轻重,疼就说。”
“嗯。”
陈安风背上的淤青面很大,她直接挤出药膏在淤青处点了几下,再拿手轻轻抹开。
她动作很轻,陈安风不觉得疼,但觉得痒。
谁也没说话,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们的呼吸并未在空气中交融,空气里也都是药膏的浓烈味道,可大约是靠得近,哪怕是背对着,也总会觉得呼吸进肺里的空气掺着对方的气息,若有若无的。
明明客厅很大,空气却随着一呼一吸,慢慢的,变得稀薄起来。
室内静,室外也静,蝉声被隔绝在窗外的远处,这四周都是竹林,蝉一般不会落在竹子上,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午后的阳光正烈,马路上热浪滚滚,而这里竹林环绕,有着自然的清凉,可某个在太阳底下都不出汗的人,身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你出汗了。”
出汗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艾松雪是见过陈安风晒了好久太阳都没出汗的。
陈安风微微侧头,喉结上下滚了一滚,“好了吗?”
艾松雪拿过软膏的盖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