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英语口音有点生硬。
斯蒂芬在旁边笑眯眯：“我们杂志原定三月份出首刊，目前倒是收到了很多照片投稿，但是芮妮塔一直没选到特别满意的，今天是来挖人来了。”
朱瞿也跟着笑：“看来你昨天在我面前的评价还是有所保留了啊，来吧，先看照片。”
顾斐把相册夹递过去之后就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没说话，朱瞿因为之前看过原片，也就把主位留出来给斯蒂芬和芮妮塔。
只见那两位教授一边仔细翻看，一边时不时用荷兰语低声交谈几句，等第一遍大致看完，芮妮塔抬头看向顾斐，这一次她的目光里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她微笑着对顾斐点了点头，接着侧头对斯蒂芬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把相册翻到第一页，再一次仔细翻看起来。
朱瞿在一边老神在在，面上满是胸有成竹。
反倒是顾斐，先前赵霂芩对他说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此刻心里翻江倒海地有些乱。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芮妮塔从相册上抬起头，先是对着斯蒂芬点了点头，接着合上相册，抬头看向顾斐：“我很欣赏你的照片，上面人物每一个眼神都在说一个深情的故事。我代表海牙皇家艺术学院，邀请你申请我们专业的研究生。”
顾斐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斯蒂芬点燃了一个烟斗，往后靠在藤条椅子里，脸上是笃定的笑容。
芮妮塔始终看着顾斐，脱去了严肃的外衣之后，她眼底的神情很是温和。
赵霂芩的目光也落在这个小徒弟身上，隐隐带着些担忧。
旁边响起一阵尖锐的蒸汽声，朱瞿起身把水壶拎起来，慢悠悠地洗茶、烫杯子，最后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紫砂小茶杯，茶香袅袅，是陈年的普洱。
“谢谢您的欣赏，我很荣幸。”顾斐最终开口了，尾音略微带着些颤抖。
他郑重其事地对着面前的三位老师鞠了一躬。
赵霂芩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旁边朱瞿也笑起来，指了指斯蒂芬：“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就这么被你们把人挖走了。”
斯蒂芬笑嘻嘻：“跟你学了四年，也是时候去外面接触点不一样的东西了。”接着转向顾斐：“我和芮妮塔都会给你出推荐信，其他手续倒是不复杂，现在是1月份，希望能在我们的春季开学典礼上见到你。”
顾斐再次鞠了一躬，眼睛弯了弯：“谢谢教授。”
当天下午回家之后，顾斐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缬之和谭昀，两人都很支持他想继续深造的决定，跟何况这次是对方的教授亲自发出的邀请。
谭昀在骄傲之余马上就开始打电话安排联系中介，要开始准备顾斐的申请材料了。
看着自家妈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去书房，顾斐有些失笑：“我妈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巴不得我赶紧走呢。”
顾缬之在旁边瞥他一眼：“她是欣慰你总算定下心思决定好好做一件事。”
顾斐挠头：“不是，爸，这么些年我在您跟妈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顾缬之：“没形象。”
顾斐：“……”
“行了，这两天有空回学校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带回来吧，这阵子就好好准备你的申请材料，学校那边总归也不会有什么事了。该写的申请啊说明啊，自己要上心。还有，别忘了给你姑姑打个电话，她要知道你去荷兰，保准高兴得要亲自回国送你。”
顾斐应了一声。
回到房间后，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书柜上层那个桦木盒子上，思量了一阵，他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卓屿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出国的事。
想了又想，他最后还是没有拨下那串号码。
“总归年前应该能跟柳莎去一趟满归，到时候当面说吧……”他嘀咕着。
另一边，柳莎和陈铮的作品也得到了业界一些媒体和评论家的青睐，尤其是柳莎。
因为她不喜欢应酬，郑谦也没逼她，反而让她这次参展的几幅画成了最大的黑马，已经有画廊来联系买下了两幅，还打算跟她签一个长期的合约。
她把卖画的钱自己留了一部分，一部分汇回了满归，也给卓屿打了个电话让他记得到时候去取。
卓屿已经很久没听到柳莎这么高兴，知道她过几天要回来，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行，到时候我让他们在点上给你办个庆功宴。”
柳莎笑：“行啊，我觉得北京的菜还是没有满归的好吃，尤其是你做的。”
卓屿在那边笑。
柳莎道：“对了，我这次回来可还要带个人回来，就当做给你的惊喜吧。”
卓屿一愣：“给我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