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刚好错开了国庆的旅游高峰,从北京到呼伦贝尔的绿皮车摇摇晃晃,半个车厢都是空的。
顾斐上车之后挑了个靠窗的座位,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熏然欲睡。然而随着一路北上,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冷峻起来。
大片的暖黄被杂色林取代,树干灰白,上面叶片零零碎碎被风吹落了大半,还挂在树梢的几枚露出一种带着霜色的浓艳。
顾斐先前睡了大半路,快到呼伦贝尔的时候醒了,举着相机靠在窗户边,时不时往取景框里对着窗外掠过的林木,神情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过了呼伦贝尔之后车上的人多了一些,看身上装扮大多是回乡的牧民和猎民。陈铮是一个重度社恐患者,抱着手臂缩在座位里侧,倒是顾斐,兴致勃勃地和坐在对面的几个鄂伦春老乡侃了一路。
火车到根河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手机上的时间才不过下午4点。朱瞿事先没跟顾斐说具体会是什么人过来接,眼下三人站在人来人往的站台上都有些发懵。
顾斐谢绝了那几个热情的鄂伦春老乡带他们回家做客的邀请,裹着羽绒服在原地蹦了两下,看向三个人中唯一来过这里的徐科:“老徐,咱们就在这等着?”
老徐抬腕看了看表:“先前已经说好了,乡里的人按说应该到了……”
他说着往出站大厅的方向看了看,眼睛一亮:“哎,这不在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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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徐科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顾斐和陈铮的肩膀,指着大厅对面的方向:“喏,来接我们的人就在那。”
顾斐闻言看过去,只见一个裹着大衣的人靠在出站口的墙边,头上戴一顶毡帽,看不太清五官长相。
此刻他似乎感觉到了几人的视线,抬眼看过来。
大厅有些昏暗的灯光下,这人五官出奇的轮廓分明:浓眉下面是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眼窝微微有点深,鼻梁高挺,嘴唇薄而锋利,颧骨微微有些高,但没有柳莎那样明显,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隐约的域外特征。
徐科对着来人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卓屿——这边。”
那个被他叫做“卓屿”的年轻人点了点头,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到近处顾斐才发现这人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也淡淡的。他个子比这边三个人都略略高一些,徐科简单地介绍完顾斐和陈铮之后,卓屿目光在他俩身上停留了几秒,抬手接过了顾斐右手的行李包,指了指外面,简单道:“车在外面,今天晚了,就在根河住吧。”
顾斐在行李被接过去的一瞬还有点懵,回过神来的时候卓屿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徐科跟在他后面,旁边陈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发什么愣呢。”
车站外面的广场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先前出站的旅客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只有靠近出口的地方停着几辆面包车。
卓屿带着他们径直走到车站西侧的停车场,那里只有一辆孤零零的皮卡,红色的车身上溅了不少泥点。
头顶是墨蓝的夜空,银河从中间横亘而过。呼吸带出的白汽在人身前盘旋缭绕,鼻端的空气带着一股山林特有的芬芳。
顾斐先前在车上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此刻被冷风激了一下倒是彻底清醒了。他在北京这么些年很少看到这么澄净的夜色,当下便习惯性地把相机从包里拿了出来。
徐科和陈铮知道他的职业病,也没催,各自上车坐着等;倒是卓屿,从后座搬了一个箱子出来挪到皮卡的后车厢里,在用绳索捆扎固定的时候,看了不远处的顾斐一眼。
活儿干完之后,他拍了拍手从车后厢跳下来,走到顾斐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淡声道:“这里取景不好。”
顾斐一开始下意识以为这人是不想再耽搁时间,外面确实也冷,他便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跟着卓屿上了车。
从火车站到他们下榻的宾馆不算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刚过国庆,宾馆的前台冷冷清清,卓屿看起来与那个服务员是熟识,走上前三两句话要了两个房间办了入住。
徐科本来要抢上去付钱,被他不轻不重地拦了回来,说原本没打算在这里住,火车晚点,明天一早就要从这里出发去满归,让他们早点休息,徐科只得作罢。
这里的房间虽然小,设施倒还齐全,屋子里也有暖气。顾斐进屋放下行李,拿着相机想再出去街上转转。
他走出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卓屿在发动那辆红色的皮卡。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扇挡风玻璃碰上,顾斐鬼使神差一般抬手朝对方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