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天没住人,山上又落了雪,帐篷里的温度跟外面也差不多,呼吸间清晰可见白汽袅袅。
顾斐把背包放在其中一张空床上,走到卓屿身边:“要帮忙吗?”
卓屿摇头:“不用,生起火来很快就暖和了,这边水壶里估计没水了,你得去旁边帐篷拎壶水过来。”
顾斐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那边厢小满已经睡了,裹着被子缩在角落的一张床上,呼吸声有些沉重。徐科正坐在火塘面前添柴,陈铮坐在一张空床边,睡袋已经铺好了,手里拿着素描本正借着火塘的光在勾勾画画。
徐科听到进门的动静抬头,看见顾斐之后直接指了指门边:“喏,那边有一壶烧好的水。”
顾斐大奇:“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要水的?”
徐科翻了个白眼:“我好歹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卓屿是看你怕狗才带你去旁边的吧?也刚好这次齐娜和马克西姆不在,不然你怎么也得在这边睡。”
顾斐“嘿嘿”地笑了几声,走过去伸手在火塘上烤了烤:“还是你经验丰富啊。”
“你和那个卓屿,看起来真是挺投缘啊。”陈铮的声音在旁边淡淡响起。
徐科仿佛被这一声提醒了,上下打量了顾斐一圈:“是啊,我知道卓屿办事靠谱,是个面冷心热的,但是你顾大少……什么时候也这么‘平易近人’了?”
徐科这话说得倒也不算奇怪。
顾斐家条件好,加上朱瞿的关系,他自己在几次联展上也小有名气,平时在系里虽然不摆什么架子,但骨子里多少带着些傲气。
对身边那些同学或者学弟学妹,他看起来和蔼可亲很好打交道,其实真正能跟他交心的朋友并不算多。
陈铮是他四年的室友,自然不必多说。徐科在他们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刚好读研一,当了他们一年的辅导员,之后变成朱瞿的助教,为人很是细致周到,顾斐平时承了他不少情,自然而然关系也就近了。
至于说其他人,也许是因为自幼在家见多了商场上的虚与委蛇,这位顾少接待起来八面玲珑,但总归有种客气的疏离感,说白了不过是点头之交。
陈铮了解他,徐科也不算什么外人,眼下看到顾斐几天时间就和卓屿混得那么熟,便半是调侃地开口说了。
顾斐挠了挠头,开口时似乎自己也觉得新鲜:“我也不知道,虽然满打满算到今天好像也才认识3天,但是一方面觉得他这人挺有趣的,待人接物很真诚。可能……因为我自己做不到那么真诚,所以就不由自主想多接触接触。另一方面嘛,我觉得他很有才华。”
“才华?”徐科开口,语气里带着些疑惑,同陈铮交换了一个眼色。
顾斐点头:“是啊,他姐姐柳莎你们也知道。至于他嘛,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画画,但是绝对不比柳莎差。”
陈铮扬了扬眉毛:“得,不管是不是那啥——咳——眼里出西施,能被你看上的人多少是有些过人之处,我对这位卓屿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顾斐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顿了顿,也没有深究,拎起门边的水壶转身往门外走:“我先过去了啊,你们早点休息。”
“哎这里晚上冷,火塘也不会烧一整夜,你睡觉的时候靠中间一点啊,别冻感冒了。”徐科在他身后开口。
顾斐应了一声,拎着水壶出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卓屿已经把火生起来了。帐篷里温度虽然还没上去,但是已经比先前暖和了不少。
顾斐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到一边,看了看四周:“齐娜他们都不在,我们就这么住在他们帐篷里没事吗?”
卓屿摇头:“没事。山上有客人的时候经常这样。平时大家都住自己的帐篷,有人来了就看情况安排。”
“可是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住处,不担心来来往往的人太杂了……”
顾斐没说完,但是卓屿明白他的意思,再次摇了摇头:“既然是上山的客人,我们就不会想其他的事情,更何况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真要说他们在意的,恐怕还是藏在林子里的几瓶酒。”
他的话音平静,也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话语里自有一种坦荡,让顾斐一时哑然。
察觉到他的沉默,卓屿似乎猜到了什么,抬眼看过去:“其实也没那么稀奇,这跟你们汉人平时接待客人也是一样的。你如果请一位客人到你家做客,也不会对他有什么防备吧。”
顾斐想了想:“说是这么说,但总觉得好像还是不太一样。我们才认识不久,而且我和陈铮也是第一次上山。要不是徐科带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