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个开心罢了。”傅元晟一针见血道。
山下的集市虽然热闹拥挤,但售卖的东西大多是些日常用品,吃食饮子等,一行人俱都生不出什么兴趣,目标明确地朝着山上去了。
灵塔寺是名寺,住持问虚又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无论何时何日,这里都有往来不绝的香客,故此朝廷早前就派人在山上修了一条宽阔通坦的大道,能让数辆马车并行而上,既省去脚力登山的麻烦,又免得游人紧拥以致行路阻滞。
灵塔寺矗立于渡峰山中,山路平坦却蜿蜒,人们顺路盘旋而上,势如绕螺,山顶上一抹孤烟直冲上天际。
一行人赶路未久,离山顶分明还有着不远的距离,但往下瞧时却已经有些居高望远的意思了。
燕明半侧过身子,俯瞰下去,从山道上能瞧见自远处赶会之人的千姿百态,这些人沿着大道蜿蜒而上,直指向山顶,其中又以步行者居多,也有乘舆、坐轿和骑马的;从衣着来看,身着素麻布衫的平头百姓居多,也有衣着华贵的官绅与衣不蔽体、手持乞讨器具的流浪汉。
不论男女老少,人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三五成群,扶老携幼,翘首望向山顶。
还没到真正热闹的地方,便已经是乐趣横生,叫人目不暇接了。
来参加如此盛会,燕明还是头一遭,见什么都觉新鲜,走马观花地看了一路,时不时驻足观赏,间或投一二赏钱。
大约越靠近山顶灵塔寺的位置越抢手,几人越往山上走去,摊位越显得紧促,到后来这些小摊几乎是连成一片,再无空地,不分你我,摆卖的物事也越珍惜奇异,内府秘藏,扇墨笺香,幢盆镜剑,柴汝官哥等稀奇物事叫燕明目不暇接,脚步放缓,他同谢君竹便渐渐落于后方。
也因此能轻易看上一场好戏。
只见从前方拥挤人流中款款走出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粉衫少女,她面庞莹白如玉,颊边晕上一抹浅淡红意,如被揉碎的桃花,眉清目秀,粉面含春。
正朝着傅元晟与云继影走去。
见状,燕明那如兽类一般敏锐的直觉和前世看过八百部狗血小言剧后训练出来的雷达齐刷刷在他脑海中发出警报声。
这声音震耳欲聋,燕明缓缓睁大眼睛,不错眼地盯着前方看,八卦之意显而易见。
只见那姑娘娉娉袅袅,莲步轻移,竟然几步走到了云傅二人的侧前方去。
这发展方向好似不对啊,燕明嘶一声,有些看不明白,正当他以为是自己敏感异常之时,那姑娘却惊呼一声,手中的香帕似是失手被风吹落,正正好好地落在傅元晟和云继影面前的空地上。
燕明恍然,他还是没有猜错,他拉过谢君竹咬耳朵,“你猜猜她瞧上谁了。”
庙会期间,四方群众云集,红火热闹,莫说各种商贩趁此机会大行推销,更不缺适龄男女青年借赶会之机相约交际,寻找称心佳偶,如若能成,也算得上美事一桩。
燕明觉得现在自己离吃瓜群众的距离只差手中没捧着一个瓜了。
谢君竹摇头,抛去身份地位,光论外貌计,傅元晟与云继影各有千秋,莫分伯仲,他还真猜不出来。
待他思索过后再低头却瞧见燕明露出一副默然无语的表情,外露情绪中大约有三分不解三分不可置信以及十成十的恨铁不成钢。
这是发生了什么?
谢君竹抬头,云继影被一旁的高跷表演吸引住了视线,侧头注目观赏,而傅元晟更是无知无觉,一脚无情踩上了那方蕴含少女心事的粉色锦绣香帕。
那姑娘虽说背对着二人,可显然一直暗中关注着这边情况,见状身子都僵住了,也不知是羞还是怒,恨恨地将脚一跺,竟是连帕子也不要了,干脆利落地扬长而去。
察觉足底触感是与粗糙地面迥异的丝滑之时,傅元晟略一低头,这才发现脚下异状,然而目观那方手帕,他只疑惑不解了一瞬,便将原因归为游人太多,其主人不慎遗失,全然不知方才有位佳人粉面含春,芳心暗动。
“得了,”燕明抚额,“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的。”
于是佳人倾意的究竟是二者中的谁一时不得而知,怕是以后也无机会可知,但一个想法已在燕明脑海中盘旋许久,暗暗跟谢君竹吐槽。
“果然……傅元晟就没有桃花运吧。”
就算有也被自己斩断了。
与此同时,却不知从何方向遥遥飞出来一件物事,正正砸中燕明的侧腰,受阻落在他手心,触手柔滑,似是锦缎材质,他下意识低头,是一个绣着双鲤的精致荷包,绣样精致不说,泛着一股幽幽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