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握拳,屈膝蹲身,落于腹前,气沉丹田,二目前视。”青澎平日里好说话,一到这事上反而严厉起来,不容置疑地替燕明摆好姿势。
半个时辰还是青澎酌情减少了的,他对燕明实在是没敢报太大的期望,打定主意不管对方坚持多久都夸,硬夸,可他也是的的确确没想到,燕明竟然连三个呼吸都没坚持下来。
三个呼吸,他特意数了的。
这让他怎么夸得出口,十二岁的金小六都能坚持小半个时辰。
于是这块区域显示出一股诡异的寂静来,好在燕明并没有注意到青澎剧烈交战的内心想法。见他双腿颤抖得厉害,谢君竹便提前走上前一步护在了他身后,于是他这一摔便直接摔在了谢君竹怀里。
并没有倒在地上。
燕明的脸皮修炼得极厚,面对青澎“你怎么这样弱”的略带嫌弃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他非但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就势往谢君竹怀里一靠,一副“我不行我没力气再练就要没气儿”了的样子。
青澎默认无语半晌,对着谢君竹说:“那你来……”
燕明立马露出一个很紧张的表情。
他实在是忍不住担心,外公轻轻拍他一下都能拍得一个趔趄,要是跟谢君竹真刀实枪地操练起来,一个没把控好力气……
那兵营里皮肉肉厚的武人,跟清瘦高挑的谢君竹,能是一样的吗。
青澎被燕明这紧张的表情气笑了,这番表现弄得他像个棒打鸳鸯,呸,棒打鸳鸳的古板家长一样。
他分明就不是!
谢君竹还是没逃过被青澎叫去过招的命运,燕明不错眼地看了一会,发现两个人都有些漫不经心的意思,并未使出全力,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
没了青澎的督促,燕明便自在地在武馆里闲逛,偶有身着武馆统一制服的弟子经过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作了回应,只要不来练武,他便看这武馆哪哪都不错,哪哪都顺眼。
心情好时还顺便下去帮金小六看他的课业。
然而金小六一见到他便哼笑一声,不屑之意尽显:“弱鸟。”
他都看到了,这人扎马步时连姿势还没摆好就坚持不下去了,不可谓不是弱鸡。
燕明:“……”
燕明:“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放假还有课业吧,让我瞧瞧是哪个小可怜,哦……原来是咱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鼎鼎,小,六,爷,啊。”
互相伤害啊。
金小六差点没把笔给撅折!
可恶啊!怎么会有这么欠的人!
好想给他一拳啊!
但是不行。
“小六,你们这有茶水吗?”楼下的大厅很空荡,燕明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茶水,天头日渐热了,不怎么运动都口干舌赤的。
“没有!”
“那我去问馆长……”
“有有有!在最东面那个小屋子里,你自己倒。”
那是个面积狭小的小房子,灶上放着一个小铫子,火烧得正旺盛,燕明甫一进来便能感受到滚滚热浪铺面,角落里支着一张陈旧小木桌,桌上陈放着茶盏瓷杯等物,燕明伸手探了一下茶壶的温度,正好温热不烫手,他便端着一整个托盘上楼去。
楼上,金馆主放慢动作一招一式地教着傅元晟,燕明知道傅元晟记忆力极强,过眼不忘,但没想到这个技能不只能运用到背书上头,就连金馆主演练过一遍的招式,傅元晟看一眼后,都能大差不差地重复出来,再重复练习几次,便很是有些像样子了。
“外公来喝茶。”燕明余光瞥见青澎和谢君竹歇了下来,忙端着托盘,替两人都斟了杯凉茶。
天气正热,谢君竹又一晌不歇地运动了许久,细密的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继而聚成滴状滑落下来,脸侧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不知是不是汗水流进眼睛里,连眼尾都有些发红。
燕明忙从怀里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替谢君竹拭汗。
“你也来喝点水。”
谢君竹接过便一饮而尽,正当燕明要再给他斟第二杯的时候,手中茶壶被人一把夺过。
“好啊燕大,有了情。人忘了兄弟是吧。”
瞧傅元晟也是累极了的样子,说话间都还喘着气,燕明便罕见地没跟他回嘴。
“行了,”青澎脸上莫说疲惫之意了,连汗珠都不见一丝,可见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都回去歇歇吧,明日再来。”
午时将至,外头的阳光肉眼可见地比早上要燥烈不少,燕明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避免赶上一天中最热的时间,他也没跟青澎多推辞,走前问了一句要来府上用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