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也不能光明正大成亲。”燕明仰着头,顺着他的思路回答。
他想,他真的是被谢君竹带偏了,明明前段时间还在担心少年人的爱慕会不会长久,转眼间竟然就思考起了成亲的问题。
而且他确认,虽然启云风气开放,龙阳断袖之事屡见不鲜,但,却是实打实的没有两个男子成亲的先例。
“礼法不能失,至少还是得见过高堂。”谢君竹说。
燕明想了想到时候的场景,一乐,开始胡乱给他出建议:“那我建议你先单独说动我爹,我娘想揍你的时候叫他一起帮忙劝着,不然我一个人肯定拉不动我娘。”
不然到时候青随玉一个生气,棍鞭齐上,他男朋友还能不能有个囫囵样子都不好说。
谢君竹没说话,眼眸深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低着头拿沾了水的帕子擦拭他的掌心。
昏暗氛围,舒适床榻,还有男朋友轻柔缓慢的抚摸,让燕明困意顿生,一会儿便闭上眼睛,在昏昏沉沉地将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谢君竹浅得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
“……你是燕明吗。”
他迷迷糊糊想着,不会是做梦了吧,不然都这么深入交流了,男朋友却还要用这么怀疑的语气问他的名字。
真不可思议。
听起来有点像八点档里面最常见的替身套路剧里面会出现的台词。
半梦半醒间,他很乖巧地回答谢君竹的问题,几个字咬得极清晰:“我是,也不是。”
他是燕明。
燕是燕鹤归老院长的姓,明即日月,是日月同辉大放光彩,是老人家能给出的最好的祝愿。
也不是燕明。
不是那个生来备受宠爱,嚣张跋扈的燕家大少爷。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孤儿。
或许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次数多了,积攒了足够的功德,叫他死后也得以在异世界重新来过。
多么,幸运。
第66章 白菜
燕明睡着后, 谢君竹并没有下床去吹熄蜡烛,就这么支着胳膊侧身看他, 借着从未收拢严实的床帘缝隙中透过来那么一点微弱的光, 看着。
犹豫了一会,他将手指放在燕明薄薄的眼皮上,他的眉眼长得秀致, 眼皮很轻很薄, 眼角此时正微微泛着薄红,随着呼吸的起伏, 睫毛也轻轻地颤动着,像是轻薄漂亮的蝶翼。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 就这么纯粹奢侈地浪费着时间。
蜡烛发出哔啵的几声轻微声响后,终于燃尽了, 熄灭了, 屋子里倏然陷入一片黑暗。
谢君竹将被子拉到燕明的脖子下掖着, 明明将要夏日了,他还是会无来由地担心对方会着凉。
待他意识到胡闹过后还没有沐浴时, 燕明已经睡得很沉了。他叹口气, 索性算罢,都睡着了,也不能扰人清梦, 强行将人闹醒。
只是, 他隐隐有些担忧,也不知是燕明一贯如此没有防备, 天真诚挚至此,还是只对着他一个人才卸下心防。
后者都还好说, 要是前者的话,他少不得要多看顾着他,以免遭别人欺骗了去。
—
翌日清晨。
明月楼在别的方面暂且不论,房间位置选得真是没话说,该说不说,不愧是最好最贵的房间。
夜间拥有最佳赏月的视角,晨间起来时不拉帘子也不会被太阳照醒,只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余晖。
燕明难得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头不疼眼不花,精神奕奕,甚至都觉得自己可以练上一天的拳不带停歇,就连每日晨间的起床气都没有了。
他将脑袋偏过去,发现谢君竹早已醒来,已不知看了他多久。两人对上视线之后,谁也没先偏移开眼神,也没有眨眼。
窗户没有关严实,从缝隙处透进来不知名的花香和清脆的鸟鸣,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独特聒噪的蝉鸣。
夏天到了。
帐子没有拉严实,从微微的缝隙处可以窥见外头的天光,似乎极明亮,而帐子里头昏昏暗暗。
这么亮,燕明眯着眼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不会又一觉睡到中午了吧。
虽然在假期,这种事实属常见,但他昨天还和外公约好了要去武馆。
虽然是外公单方面约好的。
……午时再去也不太好吧。
然后从谢君竹嘴里得知居然才辰时初。
他不信邪地将帐子拉开,强烈的日光刺了进来,可能是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了,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强光,一时间酸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