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
因为恐惧，她的脑袋有一瞬间失神。
只能感受到唇上小晨冰凉僵硬的手指，连同他煞白的脸庞。
【嘻嘻——】
【你可以看见——嘻嘻——】
耳边依旧只能听到这尖细恐怖的声音，巫悦再次看向那个角落，只见一个透明的身影浮现在那堆实验器材上。
依旧是之前背对他们的姿势，但脖颈却硬生生转过来，180度，朝着她的方向，伸长到她面前，紧紧贴在她眼前。
“……”
巫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呵呵。”
她再次干笑两声，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错了啊。”
“原来是个人体模型。”
对，生物实验室有这个没毛病。
她强装淡定地将小晨的手拉下，“这里太黑，我看错了。”
然后，无视那张依然贴在她面皮上的脸，僵硬地直起身子。
“我们回家吧。”
小晨回握住她颤抖的手，“嗯。”
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转身，巫悦假装轻松地对沈天磊和保安大叔说：“走吧。”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沈天磊看出她的异常。
“快走！”巫悦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因为她的余光，已经看见了那根再度伸长的脖子，正拐着弯，绕到了她左手边。
一瞬间凉意入骨。
“呜……”巫悦急匆匆缩回手，捂住口鼻，强忍着眼泪不去看那张怖人的脸。
【嘻嘻——】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她才不想看见！
眼看那张脸再度贴近，伸长的舌头就要碰到她的脸颊……
巫悦扔出背包，向着那具躯干所在的方向。
红红绿绿的符纸从背包一洒而出，铺满那个实验器材的角落。
但——蹲着的身影丝毫没有影响，甚至一丝颤动都无。
巫悦：……文明脏话！
丫的，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掏空家底买的驱鬼符半点用都没有！
【嘻嘻，你果然能看看见我们。】
“啊啊！！！”
巫悦终于破防，拉着小晨狂奔而出。
“哎，大妹子你慢点啊。”保安大叔和沈天磊在他们身后不明所以地喊道。
他们小跑着追赶巫悦，而那个怪物也跟着走出教室。
它长长的脖子拖在地面上，原本应该在教室的身子也缓慢移动起来，四肢着地，像走兽一样行走。
它就这么紧紧追着她。
【嘻嘻——嘻嘻——】
这声音夹杂在身后二人的询问声里。
沈天磊：“怎么了，跑这么快？”
巫悦：……嘤。因为后面有只鬼啊啊啊！
但她无法说出口，只能欲哭无泪道：“是脚自己动的啊！”
沈天磊气笑：“怎么？你的脚还有自己的想法？”
“……”
就当是这样吧。
脚下步子越来越快。
巫悦从没觉得通向楼梯口的走廊如此漫长，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几间实验室，但显示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依旧那么遥远。
【咚咚咚——】
突然，
身边的一间实验室发出急促的拍门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反锁在里面。
巫悦吓了一跳，脚步一下子顿住。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不行！
不能停！
身后怪物尖细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她不可以停下来。
她深怕，那声音又是这怪物弄出来的陷阱。
所以，不能停。
再次加快脚步。
危急时刻，人类总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
巫悦也是一样，她从未跑这么快过，胸口的心脏剧烈跳动，气管干涸着一下下挤出沉重的呼吸。
她能听见身后小晨同样急促地喘着气。
巫悦知道，受伤的小晨正艰难地跟上自己的步子。但她依旧不敢放手。
她不知道，放开小晨的手后小晨会不会落下，会不会也被怪物盯上。
因为在实验室，小晨捂住她嘴的行为，是不是代表：他也能看见？
是将死之人？
还是什么……
巫悦不敢赌。
万幸楼梯口已经到了。
恐怖片里鬼打墙的情节没有出现，沈天磊和保安大叔也马上就能追过来。
他们很安全。
因为那怪物，好像只对能看到它的巫悦感兴趣。
巫悦稍稍松了一口气，抬腿迈入楼梯上。
楼梯明显许久未被踏足，台阶上铺着一层枯白的尘土，楼梯扶手也斑驳腐锈。
楼梯的最下层，有一把打开的伞。
破碎的红色伞布艰难地挂在支架上，唯独最顶上的尖端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巫悦来不及想是谁将她遗弃在此，因为身后的怪物竟然诡异地没了声息。
像是一下子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