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音色冷冽,眸中带霜:“告诉卓芸,我会出手。”
说完,那女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挣扎着爬起来,端起案台中央的那个八卦盘。
一股浓郁的阴气袭面而来。
卓星只是皱了皱眉毛,脚下的影子便猛地扑向那边,它们像终于挣脱开枷锁的恶犬一般,深深的刺入女人端着八卦盘的手臂。
女人吃痛地松开手,铁盘哐当落地。
卓星转身,再没留下一句话。
他没有再回医院,也没有回巫悦的屋子,只是茫然地一个人在街头走着。
他早就不生巫悦的气了。
巫悦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知道巫悦说那些话的初衷并不是为了伤害他。
可是他却总是不由自主想,万一巫悦也离开了呢?
他再也没有了在州安村那时的笃定,他原以为巫悦会再也逃不掉。
可是,一无所有的乞丐在得到宝石后真的会胆战心惊地怕失去。
从巫悦走入那个巷子扑到狂化的他怀里的时候,她就成了他再也舍不得放手的珍宝。
原来在那一刻,他就从游刃有余的执棋者变成了能被轻易牵动的棋子……
那些不可一世的所谓笃定,所谓谋划都化作虚影。
是他再也无法离开巫悦。
卓星垂着眼,恍惚间已经来到了记忆里的别墅。这是他诞生的地方,也是父亲曾经与他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从栏杆外看着里面的一切。
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变,母亲把它变卖之后,又辗转被另外的卓家人买到。
他们没有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黑色的铁质栏杆上布满了灰尘,卓星看到了小时候与父亲一起种的那棵树。
他以为他会想些什么的:怀念抑或是回忆。
可是他现在的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愿意想。
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巫悦走了,如果巫悦也走了的话……
他就站在门口,可谁都看不见他。他像是与这个世界失联了一般,他一直都是与这个世界失联的。
卓星对现在的情绪感到很茫然,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并不是强烈的爱意或者怒意。
只是一种淡淡的萦绕在胸口的酸涩。
卓星苦笑,他终于像个人类了。
可是,好难受。
卓星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荒芜的风吹过来,夕阳拖着最后一点惨红的光亮。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
卓星拿出手机,他知道是谁。
手机的号码,只有她知道。
“喂,卓星。”听筒那边传来女孩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家吗?”
卓星握着听筒,他能想象出女孩在另一边眉眼弯弯的模样,她鲜红饱满的唇瓣一碰一合,就能轻易说出哄人开心的话。
就像现在——
“别生气了好吗?我不走的,我能去哪里呢?”
“快回来,等你一起吃饭!”是命令的语气,有些娇蛮好笑。
酸涩的感觉从心头爬到眼眶,卓星的喉结滚动,那里是带着一丝暖意的。
“嗯,回家。”他听见自己鼻端闷闷发出这些音节。
他终是被她拿捏了。
死死地。
卓星笑了。
-
卓星回到那间小屋子,鼻尖传来淡淡的饭香味。
厨房油烟机作响,他换掉鞋子,迈入厨房。
在那里,只有巫悦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她带着粉色画猫图案的围裙,马尾随意绑在身后,弯腰低着头,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脖颈。
“你回来了。”女孩回头,眸中盛着笑意。
她眨眨眼,“还生气吗?”
卓星摇头,轻轻走过去,环住巫悦的腰,唇抵在她的脖颈处,落下一吻,“妹妹呢?”
怀里的人缩缩脖子,用手推开他的脑袋,“痒……”
然后,卓星听她笑着说:“妹妹出去住了,我帮她找了一个房子。”
卓星怔愣了一瞬,然后头在她肩膀上埋得更深了,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男人柔软的发丝落在颈边,轻轻柔柔地扫着巫悦。
她不由放下手中的锅铲,眼睫颤了颤。只有卓星,只有像这样从没得到过多少爱的人,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妥帖而感动。
巫悦低下头,压下心底的心疼,在卓星看不见的地方抿起唇,然后装作轻松地问:“妹妹的事情解决了吗?那根红绳?”
卓星抬起头嗯了声。
巫悦亲亲他的唇角,转身迎上他的怀抱:“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靠在他的胸前,“其实我上午说的只是假设而已,可以在一起的话,谁想分开啊?”
“我也没打算让你立刻就改变。比起那个,我更想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