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想待在这个村子里了。
卓星眯起眼睛,感受着肘间传来的那股热意,“巫悦,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吗?跟我?不是汪远航?”
他的平和散尽,冷漠地吐出那个名字,耐心地等女孩回答。
巫悦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她的脚早就没了力气,整个人半是瘫软地靠在纪寒身上,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吃人”这两个字。
握住纪寒的手没有松开,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问这么多,更是委屈他为什么还不赶紧带她走,眼里泛起泪花。
她看向身边的李晓晓,想要求助晓晓,却发现周身早已换了景色。
白茫一片里,男人掰回她的脑袋,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是巫悦看不懂的神情。
“巫悦。”他说:“你确定选择的是我吗?”
巫悦感觉思维好像也被这片白雾同化了,根本没力气思考,她浑浑沌沌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是你。”
腰间传来一抹凉意,男人突然揽她入怀。她的头被男人的一只手按住,鼻尖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巫悦闻到了他衬衣上淡淡的书纸味。一声低笑自他震颤的胸腔传来,“巫悦。”
男人语气清然,“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吻着她的发顶,“我带你回去。”
等意识恢复正常的时候,巫悦发现自己还是待在那个破旧的小茅草屋外。
小女孩的爸爸已经站起来,高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与李晓晓一起安抚那个男人。
纪寒似是心情不错,对巫悦说:“走吧。”
巫悦错愕,有些不记得刚才与纪寒发生了什么,她迷茫地看着纪寒:“不等晓晓她们吗?”
纪寒皱眉,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你要跟她们一起?那会很麻烦。”
“要跟晓晓一起回去,我们把事情告诉大家,这个村子太危险了。”巫悦已经冷静下来,“如果可以的话,大家一起走。”
纪寒抿唇,没有说话。
她还没有彻底恢复……
还没有意识到那群人里,早就没剩几个正常的了。
巫悦最终也没能成功将小女孩带走,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高姐说她要留下继续做做小孩父亲的功课,这次依旧是三人回去。
州安村的天空好像比以前更加沉闷了,黑沉沉的云压在天上,根本透不出光。
道路上依旧没有人,连吹来的五月风都是寒的。
只是快到住处时,迎面突然走来一个人。
那是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身穿中山装,头发乌黑,全都整齐梳在了后面。
看起来与其他整日务农的村民一样,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很体面的文人气质。
他像是路过,只是随意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
巫悦注意到,他看纪寒的时间最长,而且像是有些惊讶,但那份惊讶很快便被压了回去。
“看什么?”纪寒问。
巫悦指着那个方向,“刚刚那个男人好像多看了你一眼。”
纪寒面色未变:“不用管他。”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早就看见了一般,甚至像熟知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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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海回到家里,底下的祖孙三人早已经等了好久,只远航那孩子没来。
“爹。”汪德全几步走到他跟前,“你终于下山了。”
汪海淡淡应了声,“远航呢?”
汪德全赶紧道:“他在新房子那里,跟他同事一起。”
“同事?”汪海皱眉,“就是那几个陌生人吧?你见过他们了吗?”
汪德全点头:“来村时我就见过了,里面有几个女的,我把蜡烛和药浴用的东西都送过去了。”
“她们没有用。”汪海已经坐到了凳子上,喝了口茶,“我刚才遇见了三个人,其中那两个女的,她们体质没有变。”
“没有泡过药浴,就成不了‘皿’,也就没办法招蜡烛里面的鬼。”他抬眸看了眼汪德全,“她们已经来了有两天了吧?”
他的语气轻飘,随意说出了这几句话,而汪德全却早已被吓得汗流浃背。
州安村里的女人越来越少,那些药太寒凉了,以至于能生育的女人更是变少。
现在,他每年提供给这个爹的“皿”和“药”数量都不如往年的一半多。
老爷子越是说得淡然,他心里就越害怕,他可还记得自己那两个哥哥是怎么死的,他又是怎么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
“爹。”他连忙讨好,拿起之前的那个袋子,“这是孝敬您的。”
汪海淡淡瞥了一眼,稍稍点头:“嗯。”他又抿了一口茶,“把那几个女人都抓起来吧,先别让她们点蜡,‘皿’装了鬼之后就不能再生了,不是谁都跟汪倩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