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眼前的男人眸色晦暗。
“报仇？”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小、点、声。”
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会吵醒她的。”
汪远明大惊，眼前的男人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口中的旧事。
杀他性命的仇恨在他眼里竟比不过身边女孩的酣眠。
但是他刚刚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原本躺在地上的女孩身体不安地动了动。
“唉——”那个男人喉咙发出轻轻地叹息。
“你还是吵醒她了。”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但是手中的刀却没有变。
刀尖还沾着汪远明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他举起刀，对准汪远明的胸膛。
“放心吧，我不控鬼, 也不会逼你吃下那些恶心的东西。”他小声地说。
然后, 刀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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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悦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身穿浅衣的英俊男人正握着一把匕首，他将另一个人抵在墙上,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沾湿他浅棕色的外套。
巫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的脸，她只能看到那细框的银色眼镜微微闪着光。
纪寒出手实在太过果决。
就好像刀下的人不是人类，而是什么不值一提的牲畜一样。
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男人在纪寒手底下不断颤抖，那只完好的手不断挥舞，妄想夺下那把刀。
“醒了？”巫悦见纪寒回过头来，轻轻问了她一句，像是根本没把拼命挣扎的男人放在眼里。
他的姿势没有变，一只手仍然捂在那男人嘴上，不让他发出一丝痛呼，另一只手按住他胸口的刀。扭过头来的时候，巫悦借着些许灯光，看清了他的脸。
几滴鲜血迸溅到他的脸上，沾在他白净的颊边，让那张清朗的面容凭空多了几分妖冶。
他又说：“很快就好。”
他语调柔和，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像是安慰，像是想要抚平她受到的惊吓。
可巫悦还是僵住了。
她看见纪寒稍稍抽回手中利刃，然后，又一刀。
这次正对男人的心脏。
一瞬间血液爆射。
他只面无表情的轻轻放开手，死去的那个男人就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他的身上没有染上一滴血。
“抱歉。”纪寒走过来，恢复了平日温和的样子，将染了血的外套丢在地上盖住了那个男人的脸。“让你受惊了。”
他蹲下身子，平视着巫悦：“身体好些了吗？”
巫悦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常人类会在杀死一个人后还这么从容自若吗？甚至有闲心脱下外套，挡住死去男人狰狞的脸。
而纪寒就在她身前，那浅色如琥珀般的眸子正视着她，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关心。
他的脸上还沾着血，应该是之前迸溅上的。
一部分撒在了他的颊边，还有几滴粘在了他的下颌。
纪寒的脸再度与巫悦记忆中的那张脸诡异地重叠起来。
简直一模一样。
不管是镜片下清淡舒缓的眉眼、柔和干净的声线，还是他看自己时幽暗又克制的眼神，都与卓星一模一样。
巫悦呆呆地看了纪寒许久。
后者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他拿出一方黑色丝质手帕，轻轻擦去脸上的血迹。然后眨眨眼，眸光恢复了素日的清朗。
“又害怕了？”他语气带笑，“这次没哭吧？”
纪寒伸出手，轻轻将坐在地上的巫悦扶起，然后去看她的眼睛。
发现她依旧在看着自己，乌黑的眼瞳中全是自己的倒影。
胸口突然生出一种熨贴。
他唇角微勾，轻轻摩挲着食指。
这次倒是没哭。
女孩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
她依然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在怀疑他的身份。
也对，本来就没有刻意隐瞒。
可是现在卓星又突然不想让她知道了。
他很喜欢女孩现在这样，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他的身上。
他想让她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
所以，当女孩有些怯怯地开口问他是不是卓星时，他的回答很干脆。
“不是。”
“那你家里有没有姓卓的长辈？”
卓星看了她一眼，眼睫微微眯起，露出好看的弧度：“没有。”
男人回答得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巫悦本以为就算他不是卓星，也是与卓星有血缘关系的人。
可是他说不是。
卓星没有必要说谎，他也从来没有骗过她。